《旅美小简》是
陈之藩于2009年由
黄山书社出版的图书,书中收录了作者在美国生活期间所写的信件,这些信件反映了作者在异国他乡的孤独与思考,以及对时代的深刻观察和反思。
内容介绍
旅美小简 序
有一个诗人,作了一首诗,他说这个时代就是块荒地。到处是怒吼的
雷声,却没有一滴雨;人们为雷声所震聋,却被无水所乾毙。除非是不知不觉不闻不问的幸福人,在这个复杂得可怕而又空虚得可怜的时代,有这种同感的人很多;我也是其中之一。
一提起笔来写旅美小简,似乎就落在忧郁的影子裏:即使是笑声也是寂寞的,即使是笑容也是苍白的。所以有个朋友批评我,一篇一篇读你的小简时,似乎天地越来越阴沉,就是偶尔有一线阳光,而瞬息过後,却带来更重的阴霾。
我自己看一遍这些小简,也觉得它有病,但也找不出病在什麼地方。我是一个不大会说谎的人:心有所感即秉笔直书。我既感不出将悲观情绪传染给人是否道德,也不计较将忧郁气氛侵蚀自己是否合算,但求一吐为快而已。
到
美国以後的生活是这样的:上半天到明朗的课室去上课,下半天到喧嚣的实验室玩机器,晚上在寂静的灯光下读书。常到周末,心情上不自主的要松一口气,遂静静的想半天,写一篇小简,寄回国去。
心情之乱,颇像我的书桌:上面由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
相对论,到
拉尔夫·爱默生的散文;由马克士威尔的电磁学到
汤玛斯·伍尔夫的小说;由
导数分析报告到
珀西·雪莱的诗集与
冯梦龙的山歌;这些可以烘托出一个青年精神挣扎的侧影。如此,两年过去了。
两年过去了,春天又来了。春风会带来百草,百草会浮起千花,而於一个异国飘零的人似乎却带不来什麼。我在年初的日记上写道:这个世界往坏处转,是
乔治·奥威尔笔下一九八四年的提前到来:以奴役为天堂;往好处转,是
阿道司·赫胥黎笔下《
美丽新世界》的重现世上:具衣冠之禽兽。看不到轻灵可人的燕子,也看不见明媚悦目的春光。
这两年来,我一面思考,一面攻读,却得到这样一个悲哀的结语;而这二十几篇小简变成了一个寂寞旅人在荒村静夜中的叹息声。
林黛玉讽刺
贾惜春画事之慢,说:大观园盖才盖了一年,惜春画个大观园,又蘸笔,又磨墨,画两年半不为多。我比惜春画事还慢,两年不过画了二十几小幅零落的画。没有画大观园的万紫千红,没有画大观园的钗光鬓影;没有画大观园的温柔富贵,没有画大观园的倜傥风流。而却把歌舞场的未来,写成了衰草枯杨;把满床笏的底蕴,绘成了空堂漏室。这不是很对不起读者吗?
然而,这二十几封苦闷愁人的短信,投出去後,得到的覆信可真多。多半是年轻的朋友们,有的在帮助我叹息,有的在询问我短长,最动人的还有一个小朋友,为了这些信,竟从那半个
地球来看看我。
我感谢这些知音,尤其是在这个时代,「别後寄寺能慰我,似逃空谷听人声」。我不会作诗,但,如这些信到朋友的手中,也会带给朋友们一些静寥中的欢喜,那是我太大的欣快了。
谢谢《自由中国》让我把这些短简集成小书交给书局出版,谢谢编者朋友华苓的始终赏识,谢谢读者们的鼓励与赞扬。
最後,我愿意把这本小书献给相知最深,谈心最多,前年却被疯狗咬死的星沐,我将请一位朋友替我焚化一本小简,在他荒草没胫的墓前。
著者於美国费城
宾夕法尼亚大学 一九五七年元月十五日
本文摘录自《旅美小简》
作者介绍
一九二五年生,北洋大学电机系学士,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科学硕士,英国
剑桥大学哲学博士。曾任美国
普林斯顿大学副研究员,休士顿大学教授,
香港中文大学讲座教授,
波士顿大学研究教授;现任香港中文大学电子工程系荣誉教授。
年轻时即是
胡适的忘年小友,
梁实秋的畅谈伙伴。除了科技领域的一片天,他始终在心裏为文学保留著一席之地。著有
电机工程学论文百篇,《系统导论》及《人工智慧语言》专书两册;散文集《大学时代给胡适的信》《蔚蓝的天》《旅美小简》《在春风裏》《剑河倒影》《一星如月》《时空之海》《散步》等;作品多篇选入台湾和
香港特别行政区的中学
教科书,对青年学子产生极大的影响力。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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