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清秋是1927年张恨水所著现代通俗小说《
金粉世家》的女主角。冷清秋家住北京的一处四合院中,由于父亲去世而家道中落,身边有母亲冷太太,舅舅宋世卿和乳母韩妈夫妇。她身处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受到妇女解放思潮的影响,接受西式学堂的教育,但旧思想的禁仍然在她身上有所体现,恪守中国传统古训,性格内向,不喜与人交流,属于“新旧参半”的人。
冷清秋在《
金粉世家》楔子中就已经出场,她为养活儿子,在北京
西城区白塔寺后的胡同中“书春”(写春联来卖)维持生计,被人识破了身份,并引出了她的往事。冷清秋学生时期被总理之子
金燕西猛烈追求,两人爱情进展顺利,但婚后的冷清秋沉默寡言,不善交际,虽与金家亲戚相处和谐却无法真正融入豪门,最后又由于看透了丈夫的纨绔性格,备受打击,加速了她对婚姻的失望,在一场大火中带儿子逃出金家自力更生。在尾声中她带着儿子去看金燕西主演的电影,因在电影院中小声交谈而再次被人认出。
冷清秋是《
金粉世家》中女性自我意识觉醒的代表人物。她性格坚韧,德智兼备,善诗文歌赋,既有传统女性的温婉善良,也有自己的独立思想。从普通人家再到总理豪宅,她一直待人亲和平等,温柔含蓄,具有很高的
人格魅力,但又追求阶级上的平等和自由,与身边人无法完全共容,尤其面对丈夫的纨绔行径,更加无法忍受,但由于她受到旧思想的束缚,缺少对封建礼教乃至整个封建制度大胆叛逆的热情和勇气,使她最终难以成为一个真正的进步人士。
形象设定
身份
《
金粉世家》第一回出场时是女子
高中的女学生,由于喜爱诗文书法,别号“双修阁主”,后来与现任国务总理之子金燕西结婚,成为当时的总理
金铨的第四个儿媳。
外貌
冷清秋容貌淡雅脱俗,不施粉黛,肌肤白皙胜雪,眉眼灵动。初登场时她是学生身份,衣着朴素简单,穿一套常见的青色衣裙,用一根鹅黄绒绳挽着如意双髻,眉上有一道疏疏的刘海,真是“玉立亭亭,象一树梨花一般”。后来冷清秋顺应社会潮流剪掉了长发,留着“瘦月式”的短发,显得格外俏皮。婚后冷清秋作为豪门妇人,衣着以传统服饰为主,典雅端庄,不事奢华。
才华
冷清秋喜好文学,饱读诗书,对诗词有敏锐的感受力,她在读书作诗上有天赋和才情,但创造力不足,所作古体诗有十几首,装订成诗集。书法上学习簪花小楷,诗集题签精巧秀媚。从她留给
金燕西的离别书信也可以看出其传统文化功底之深,胜过同龄人。其诗文作品中的“明年花事知何似?莫负今年这段春”“百花生日我同生,命果如花一样轻”都有对其人生命运的隐喻性,被书中人评其诗文作品口吻衰败、凄冷,隐喻其命途坎坷。
性格
冷清秋受到中华民国时期社会发展影响,是一个既有传统守旧思想,又追求平等自由的人物。她性情温柔含蓄,不善交际,擅长写古典诗词,清冷孤高,和书中以
白秀珠为代表的西式女性形象形成鲜明对照,但同时她又秉持着独立的人格和独立的生活,追求自由恋爱,与当时社会的传统女性形象迥然不同。在与
金燕西相识之初,她表现得漠然无情,极力避免与金燕西单独相处,对两人之间的差距有着清醒的认识。但是她逐渐在金燕西的猛烈追求下迷失自我,结婚之后她虽主张自力更生却忍让丈夫风流等事,也反映出她追求独立之外的世俗、虚荣、保守等性格侧面,使她的形象复杂多面,较为立体。
家世
冷清秋家住北京落花胡同十二号,父母都是书香门第,对诗文名作都有涉猎,大舅舅在文中提及甚少,只说对诗文很是在行,二舅舅在毒品禁卖所担任文职工作。冷清秋在书中第一回出场时父亲已经去世三年,家道中落,和母亲、舅舅相依为命。
主要经历
登场
冷清秋的登场属于倒叙。业余新闻记者“我”过年时到北京胡同里逛庙会,偶遇了正在“书春”(写春联卖钱)的金太太,发现她为人清雅,才华出挑,更是写出“文章直至饥臣朔,斧终难屈
董狐”的对联,不由得升起同病相怜之心。后来“我”从友人处得知她的身份非同一般,再次拜访的时候,金太太已经举家搬走,杳无音讯。于是由朋友口述,“我”作整理,将金太太半生的命运写作一部书。
婚前
陌上初相遇
冷清秋与同校的三个女学生并排坐人力车出游,路过颐和园外的大道,正遇上骑马游乐的
金燕西。金燕西对冷清秋一见钟情,为和她并肩同路,驱赶马儿追随她的车,不慎掉落了马鞭,引得冷清秋捂嘴轻笑。仆从金荣看出金燕西的意图,尽心打听到冷清秋的住址,联合金燕西租下冷宅紧邻的一户院子,方便两人见面。
题扇有往来
冷清秋的舅舅宋润卿与金燕西共同组织诗社,两家往来密切,金燕西请求冷清秋为一把绘有《水趣图》的扇子题诗写字,实则是想作为两人互通感情的信物。冷清秋用簪花小楷在扇子上题了
苏轼的《游赤壁赋》,落款是她的别号“双修阁主”,得到了金燕西极高的赞赏,又委托父亲的秘书另作一幅画送给冷清秋,并在上款题“双修阁主人清秋“,下款落的是”燕然居士敬赠”。
香山显深情
冷清秋和
金燕西相约同游香山,趁两人同坐山坡上欣赏风景时,金燕西忽然“站立起来,一只手牵着清秋的手,一只手在袋里摸出一个
金戒指来”,向冷清秋求婚,由此引出冷清秋对二人门第之别的一番讨论,委婉拒绝。金燕西对她所提出的质疑和顾虑一一解答,消除了冷清秋对门第差距的担忧,且许诺她婚后也可以继续读书学习,独立撑起门户,使她接受了求婚。
西山结盟誓
中秋节后,冷清秋受金燕西邀请去逛西山,在山上两人由于思想观念的差异,对人生态度产生分歧。冷清秋对
金燕西的“及时行乐”论进行批驳,认为人的乐趣应当是脱离世俗,沉浸于山水村野,且人生短暂,不应堕落于娱乐,而金燕西则认为她是“中了旧书的毒”,不能接受西方“先进”的思想,过于遵循“
周公孔子之礼”,抨击了冷清秋的思维方式。谈话和游逛耽误了回城的时间,两人只好同宿西山,成为后来冷清秋未婚先孕,受人讥讽的源头。
诗集定婚姻
冷清秋未婚先孕,为让金家尽快同意二人的婚姻,金燕西的姐姐道之将冷清秋的诗集拿给父亲
金铨鉴赏,金对冷清秋的诗作十分赞赏,认为其作品是“很合绳墨的笔调”,在作诗上有天分,只是稍欠努力,并且字迹清秀雅致,进而推论出冷清秋人品上佳、才貌双全,甚至质疑金燕西不配娶这样一个女子。金铨评价冷清秋的诗集用了“衰败”一词,认为她“福薄一点”,且不赞同她与
金燕西的秘密恋爱,认为两个人行事鬼祟,这都是对冷清秋后续命运发展所埋的伏笔。
信物作交换
婚前经由冷太太解说可知,金燕西随身带有一块玉佩,冷清秋随身带有一个项圈,这种佩戴信物的习惯原本是中国旧俗,但两人的信物与《
红楼梦》相似,这也符合《
金粉世家》序言中说的:“此颇似取径《红楼梦》,可曰新红楼梦。”但冷清秋因为怕被人取笑孩子气,所以项圈只戴到十二岁。
华堂办新婚
二人行西式婚礼,得到了社会各界的关注,
金燕西的父亲
金铨在婚礼仪式上谈及门第偏见和婚姻自由,迎合了当时的社会风气,搏得掌声。冷清秋在婚礼上展示出的温婉含蓄与富家小姐
白秀珠的娇蛮高傲形成鲜明对照,赢得了金家亲眷们的偏爱,也受到白秀珠表姐王玉芬的排挤,讽刺她和金燕西的“自由恋爱”是不受礼法道德约束的结果。
婚后
新年悄回门
冷清秋结婚之后的第一个新年在金家守夜,金燕西为解她对母亲的思念之情,在新年夜瞒过家人带她回冷家陪伴母亲,受到冷家人的热情招待。但后来被金家人知道之后,认为冷清秋不识大体,
金燕西行事过于乖张宠溺,对二人的婚姻和冷清秋的人品都产生了质疑。
对谈生分歧
金铨去世之后,冷清秋和金燕西商讨今后的出路,金燕西认为父亲死后,他“一生的快乐,就从此而终了”,冷清秋拿自己的家庭做例子,认为人的快乐不能仅仅附着于金钱娱乐之上,人最大的快乐应当是在精神上获得慰藉,而不是物欲得到满足,劝勉金燕西应当尽早学会一种本事,能够养活自己,但金燕西认为“在哪个机关找一个位置,再在别的机关,挂上一两个名,也就行了”。这番对谈是两人自西山之后第二次产生观念上的分歧。
生子遭人疑
冷清秋婚后刚满八个月就生下了儿子,被周边人猜疑是否未婚先孕,但金家人为了维持体面,坚持说孩子是
早产。冷太太看望女儿时提出质疑,冷清秋承认的确是未婚先孕,因此金家上下老小待冷清秋的态度又发生了转变,既看不起她出身寒门,又鄙夷她未婚先孕,败坏道德。
金燕西此时一心花钱捧戏子娱乐,全然不顾冷清秋母子的处境,使得冷清秋在金家的生活举步维艰。
封步闭楼居
冷清秋被金燕西讽刺吃穿用度都是拿金家的钱,两人彻底决裂。冷清秋为守住自尊,不顾自己产后身体孱弱,坚决地要回到冷家,但被金家几个姐妹劝阻,搬到金家的一个小楼上,并坚持“每餐只一碗
寺院菜,一碗汤”,只由一个老妈子往来传送,她除了看护婴儿,就只看书度日。
火中隐姓名
金家半夜遭遇一场大火,所有人都在抢救贵重物品,
金燕西担忧冷清秋在楼上没能逃生,前去寻找,却只听到“有阵小孩子哭声”,烟雾中“一个女子由走廊下一,已跑出院子去了”,自那之后,金燕西到落花胡同打听冷清秋下落,却被告知”他们家那大小姐跳了河了“,冷家也早就搬走,杳无音讯,后来冷清秋留下一封书信,表明自己没有自杀,希望能够与金燕西解除婚姻,自己带着儿子隐姓埋名地生活。
结局
冷清秋在得知金燕西赶赴欧洲当上了电影明星后,带着儿子去看了他主演的电影,在影院中和儿子一一介绍影片中的人物,在走出影院的时候,她“眼圈儿红红的,擦着眼泪想要哭出来”。
人物关系
冷太太
冷清秋的母亲,宋润卿的妹妹。家世不详,但知书达理,诗文通达,勤恳持家,疼爱女儿。面对冷金二人的恋爱,虽然有门第之忧,但不愿让女儿伤心,对待二人的约会不做过多管束。女儿嫁入豪门,她也没有攀龙附凤,反而减少了和
亲家的往来,以免给冷清秋增添麻烦。
宋润卿
冷清秋的二舅舅,冷太太的二哥,和冷家母女同住落花胡同,在毒品禁卖所担任职员工作,对诗文比较在行,与
金燕西组织了诗社。宋润卿为人善交际,喜好结交达官显贵,表面对金燕西尊敬礼遇,实则是贪图他的人际关系,企望通过攀上金家获得晋升。
金燕西
冷清秋的丈夫,国务总理金铨的第四个儿子。金燕西生于富贵家庭,善交际,喜爱热闹,和许多女性有所往来,原本和
白秀珠订下婚约,又对冷清秋一见钟情,冲破重重阻碍结婚之后,又沉迷于玩乐,和白秀珠约定共赴
德国,导致他和冷清秋的婚姻彻底破裂。最后前往欧洲成为一名演员。
韩妈
冷清秋的奶妈(乳母),一直陪伴冷清秋直到出嫁。冷清秋和
金燕西恋爱初期,由韩妈帮着隐瞒冷太太,两人互通信件。韩妈为人爱慕虚荣,贪小便宜,为了金燕西的小费可以对二人出格的交往行为视而不见,但同时也为人热情,疼爱清秋,不忍心看她生气难过。
韩观久
冷清秋的乳母爹,韩妈的丈夫,在冷宅充当管家的工作。冷清秋携子出逃之后,金燕西曾在西山坡道上看到他和另一个骑驴的女子路过。
金太太
冷清秋的婆婆,金燕西的母亲。金太太是
金铨的夫人,为人宽厚善良,热情体面,子女众多,是一个“周游世界,经过两个朝代的人”,不喜封建家庭的规矩。冷清秋嫁入金家之后,受到金太太的疼爱和怜惜,但金太太依然保有大家族的守旧思想,与冷清秋的观念发生了碰撞,也不再像最初那样关心她。
金燕西的前任订婚对象。白秀珠是新任总理
白雄起的妹妹,家世显赫,性情活泼高傲,喜爱热闹,原本与金燕西青梅竹马,是一对欢喜冤家,但金燕西爱上冷清秋之后渐渐与她疏远,两人在金燕西婚后又短暂地和好,白秀珠要他拿出所有钱财和自己一起赶赴德国,导致金冷二人决裂,又在出国前刻意拖延,并不真心要去德国,使两人关系再次破裂。
王玉芬
白秀珠的表姐,金燕西三哥金鹏振的夫人。王玉芬家境殷实,为人世故,精于算计,在金燕西婚姻对象的选择上,她是坚定的
白秀珠支持者,但冷清秋的出现打破了她的愿景,因此对冷清秋处处针对。
形象分析
清冷孤傲的才女形象
冷清秋虽出身寒门,却是书香世家,父母都重视传统文化教育,使得她的言行举止都表现出良好的家庭教养,知书达理、素雅含蓄,孝敬长辈,正如
金燕西眼中所见冷清秋:“虽然把倚红偎翠的事情看惯了,但是这样素净的妆饰,却是百无一有。”冷清秋具有对古典文学的敏锐力和理解力,她的才华在书中经由金凤举赞美:“真是看不出来,一个十几岁的女子,有这样好的文字,前途实在是未可限量。”这种“旧式”的文学才华使得她看上去内向腼腆,不善交流,拒人于千里之外,和书中其他西式女性截然不同。
新旧参半的丰满人格
冷清秋不仅接受传统文化教育,也受到新式教育的启发,新旧文化共同作用下,冷清秋的形象更加丰满复杂。表面上冷清秋温柔含蓄,乖顺腼腆,但面对
金燕西的猛烈追求,她又向往平等、先进的情侣关系;面对母亲的保守思想,她也表现得十分勇敢,与金燕西冲破门第束缚,自由恋爱;和金家上下相处,她秉持着人人平等的态度,也是她贯彻平等、民主思想的写照;她对纯洁爱情的追求,使她在婚姻破裂之后不作挽留,不加纠缠,决然离去。冷清秋是新文化的受益者,觉醒的女性意识让她最终走上自立的道路。
冷清秋吸引金燕西的正是她身上素雅、清冷的气质,但她也有虚荣心,也有为世俗所困的一面,面对同学邀请,她因没有首饰而懊恼;直面金家的奢华生活,她也忍不住向母亲称赞“那宅子真是好”;面对
金燕西的猛烈追求,她没有完全拒绝;在她得知金家“府上小姐都剪发”时,也积极选择剪发,正是她追求时髦的表现。这些侧面的描写让她从一个虚浮的完美形象变得立体丰满,更具有人性。
《金粉世家》追求理想的代表
作者张恨水在冷清秋的身上寄托了很深的悲剧意味,但她出逃的结局却映照着对人生理想的追求。冷清秋在楔子中登场便有对联明志:“文章直至饥臣朔,斧钺终难屈
董狐。”她看似伤春悲秋,敏感多思,常常作诗如“明年花事知何似?莫负今年这段春”等语,但其实内心独立、坚强、有主见,在爱情破碎时果断抽身,不愿失去自我。书中冷清秋提到她对人生的追求是读大学、硕士、博士,其对于新知识的渴望而可见一斑,而她所追寻的人生乐趣是“要到这人不到的地方”,尽情地“看花赏月,游山玩水”,可见她的乐趣是脱离世俗存在的,这一点和
金燕西的观点完全相悖,注定两人的婚姻悲剧,而面对这种悲剧,冷清秋果断离开,不受施舍,她虽然有坎坷的经历、不幸的婚姻,但她对新生活依然拥有自己的态度和向往。
原型探究
关于冷清秋这个人物是否有原型的问题上,目前众说纷纭,尚未定论。但从《
金粉世家》的序言可以推测出,整部书是仿照《
红楼梦》所著,有学者认为冷清秋的人物形象是受到
林黛玉的影响。她们处境相似,性情相仿,孤傲清高却不咄咄逼人,知书达理却不逆来顺受,自尊自爱却不苛求圆满。二人对待感情的态度高度相似,使得她们的悲剧结局成为必然。
人物评价
复旦大学中文系教授
栾梅健:“冷清秋是一个深受中国传统诗书熏染的女子。亡父教给了她一肚子诗书,也使她恪守着中国传统的古训。君子绝交,不出恶声,要散便散,要离便离。她不可能如传统的农村妇女那样,面对新婚丈夫的花天酒地,一哭二闹三上吊;也不可能如一些精于算计的新式女子那样,盘算着财产的分割。她首先是忍让,在逼得忍无可忍时,才下定决心从家庭中逃离。她缺少抗争的勇气与胆略,但是,她也自尊自爱,绝不苟活。她清高自许,看重的是气节。她不需要别人的怜悯,也不接受别人的施舍,虽然贫穷,也在所不惜。气节害了她,也成全了她。她不可能成为报复金燕西的复仇女神,也成不了留洋归来的女教授、女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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