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历史,在中国那么长的几千年里面,连环劫般的朝代变更、走马灯似的战争烽火、政治舞台上下的纵横捭阖、连续不断的旱涝饥荒、颠沛流离的生活和不知未来的焦虑让人战战兢兢戒惧警惕,难得有“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俱丰实”这样的富裕,难得有“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这样的自由,难得有这样纯真、朴素和快活的心情,这样的时代,在文学史和思想史上不也很值得特别写上一写么?
虞世南(558--638),字伯施,越州馀姚(今
浙江省馀姚县)人。在
隋朝当秘书郎,入唐后当到弘文馆学士、
秘书监。他是初唐最博学多才的文人,也是在观念上自觉地要振兴古风的官员,据说他曾极力劝阻
李世民不要写宫体诗,说“恐此诗一传,天下风靡”(《新唐书·虞世南传》)。不过,当他自己握笔写诗时,虽不写那些宫体主题,却始终没有完全摆脱六朝以来好搬弄华丽辞藻巧作对子的繁芜诗风,清人张居实说“唐兴而文运丕振,虞(世南)、魏(徵)诸公已离旧习”(《师友传诗录》),似乎缺乏根据,
纪昀说他“堆砌处渐化轻清”(《
瀛奎律髓》卷十七批语)似乎也说得太早。他现存的几首古乐府仍是六朝诗人照猫画虎模拟古人的路数,而大批的奉和、应诏诗虽然有些“日下林全暗,云收岭半空”(《奉和幽山雨后应令》)、“陇麦沾逾翠,山花湿更然”(《发营逢雨应诏》)、“横空一鸟度,照水百花然”(《侍宴应诏赋韵得前字》)等小巧的秀句,但大多还是哕里哕嗦排列丽词的六朝腔调,倒是偶尔一两首随意写出的小诗,却显得还不繁芜不俗气,颇有韵味,像《春夜》、《秋雁》和下面所选的这首《蝉》。
〔2〕藉:借。这两句说蝉声传得远是因为它居于高处,并不是凭借秋风传音的力量,这显然是以蝉喻人,
南梁代诗人
吴均《初至寿春作》有一句“飘扬恣风力”、《
红楼梦》第七十回
薛宝钗填的《临江仙》末句“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都不免要借助风力,而这首诗却不然,所以清人
施补华《岘佣说诗》曾拿它和
骆宾王、
李商隐的两首咏蝉诗比较,说它是“清华人语”,骆宾王“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是“患难人语”,李商隐“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是“牢骚人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