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表微,始举
进士登第,累佐藩府。
元和十五年,拜
监察御史。逾年,以本官充翰林学士。迁左补阙、库部
员外郎、知制。满岁,擢迁
中书舍人。俄拜
户部侍郎,职并如故。时自
长庆、
宝历,国家比有变故,凡在翰林,迁擢例无满岁,由是表微自监察,六七年间,秩正贰卿,命服金紫,承遇恩渥,盛于一时。卒,年六十。
长庆二年春,翰林院学士缺,
李恒皇帝顾谓左右曰:“孰可充是任者?”皆曰:“恭恪可以奉密命,
通敏可以肆皇,有若内者蓝田季温可。”上曰:“俞。”四年夏,
院使缺,
李湛皇帝顾谓近臣曰:“孰可补是职者?”皆曰:“博览以好古,清白以奉公,有若奚官局令卫元璨可。”上曰:“俞。”是以授金紫之赐,承侍从之荣,典司禁闱,参掌诏令。尝因暇相与议曰:“夫宫室台观,有宜称,苟失其制,人何法焉?内署与集贤、史馆、秘书省皆号图书府,而内署最为密近,故学士之登将相践崇显者,十有八九焉,彼三署不可同年而语矣。而庭宇逼仄,屋室卑陋,非圣朝待贤之意,岂群彦养德之所?於是梧桐高则可以栖灵凤,岩岭秀则可以韫
美玉,是宜革作,以新其居。”乃同词上闻,诏命惟允,锡以材布,假其工徒。心匠始形於事先,物境潜运於度内,乃撤小屋,崇广厦,揭飞梁於层构,耸危楼於上楹,重檐翼舒,虚霞驳,栋丰丽,栏槛周固,三门并设,双阁对启,延清风於北户,候朗月於南荣。积其典坟,藏於扃钥,因讨阅之际,资登眺之娱。若乃前瞰云山,傍窥台观,仰丹霄於咫尺,纳气於襟抱,八表殊望,四时异境,触类生趣,随方散怀。其下廊庑对序,阶陛四匝,中创小亭,以候宴语。卉木骈植,松竹交荫,折高标於?,散馀芳於户庭。信可久之宏规,不泯之盛迹也。经构之始,侍讲崔学士出拜小宗伯;楼成之月,学士韦公秉国钧;旬日,侍讲高学士拜夕郎;明年正月,学士路君迁
司马贞为承旨;表微洎王宋二
舍人皆还秩,加职院使,复以成绩,并命迁内常侍;夏四月,
中书郑舍人、驾部郎中皆以鸿文硕学为
侍讲学士,有诏赐宴,始觞於斯,中外之知者,朝昏皆贺。岂兴作之会,契於阴阳之运乎?而土木之动,应於福庆之数乎?表微学愧镂冰,文惭画虎,秉笔视草,於兹六年,备历规度之谟,详观新旧之制,承命为记,实惭菲词。时太和元年某月日记。
夫圣人作,然後
王道明;王道明,然後瑞应至。灵感通,理合冥数。昔殷道剥丧,民罔归,於是
周文王以有位之圣,嗣
商汤之德,神人咸?,故凤鸣於岐,洎周德凌迟,道靡所属,由是
孔子以无位之圣,述文、武之法,宪章聿修,故麟见於鲁。於时王室无主,礼法尽去,天子之尊,存乎位号。鲁,
周公之所封,用四代之礼乐,遗风故典,郁而未发。仲尼以天纵之德,生乎其中,居周公之邦,志文、武之道,观废兴之运,知作者在己。位不得以庇生民,权不得以司刑赏,是天将丧斯民也,而未丧斯文也。乃缀绝绪,申旧章,变其礼文,约为典宪,?五常之龟镜,正三纲之轨辙。帝王之道,幽而复明,盛德大业,于是乎在。天锡嘉瑞,光照厥功,故周敬、鲁哀,不得而有也。由此观之,盖《
春秋》为王法之器,
鲁国为王法所寄。在其所寄,以举其器,鼓仁义为舟航,权褒贬为篙,乘横流之波,济天下之溺。上无列国之辅,下无陪臣之助,故道不信於天下,而信於智者,法不著於当时,而著於後代。向使
孔子有滕、薛之土,得三家之众,兴我王泽,及蒸民,则麟出其郊,得其所矣,岂复厄於虞人哉。故麟不见,则孔子之道不彰;麟不死,则周室之乱不极。於戏!圣人之生也,得其时,则化行乎江汉;不得其时,则道屈於季孟。灵瑞之出也,得其时,则名荐於郊庙;不得其时,则身罹於残夭。是圣人能顺时以济人,不能反时以自圣;灵瑞能因时以应感,不能反时以自灵。被厄於陈蔡,获麟於大野,影响之应。其符著矣。《
春秋》《传》曰:“有以告者曰:‘有の而一角者何?’孔子曰:‘孰为来哉!孰为来哉!’”夫岂不知乎?盖杀之而不敢有,故示人以疑之故也。元和五年冬十一月,表微以滑之从事,使乎郓阳,停访古,经获麟之旧壤,且曰:“後之人筑台於此,以旌厥路,感先圣之不遇,俾麟出而非时。”徘徊道周,乃作铭曰:
二仪既辟,三象乃垂。圣道郁,人心不开。上无文武,下无定哀。吁嗟麟兮,孰为来哉?周虽不纲,孔实
嗣圣。《诗》《书》载删,《礼》《乐》大定。惩恶劝善,反邪归正。吁嗟麟兮,克昭符命。圣与时合,化行位尊。苟或乖戾,身穷道存。於昭丰邑,栖皇孔门。吁嗟麟兮,孰知其昏。运极数没,德至时否。
楚国浸广,秦封益侈。墙仞迫?厄,崎岖阙里。吁嗟麟兮,靡有攸止。世治则麟,世乱则の。出非其时,
麋鹿同群。孔不自圣,麟不自神。吁嗟麟兮,夫复何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