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大精深的
京剧艺术在其二百多年的发展史中孕育出众多的艺术流派,产生出数以百计的著名的表演艺术家,积累了难以
计数的戏曲剧目。作者以戏迷的身份,以独特的视角看待这一切。通过对精心选择的五十七出传统京剧的具体分析与探讨,对京剧艺术的发展提出了诸多有益的意见和看法。
邱之辰,1937年出生于
上海市,1955年毕业于江苏常州高级中学,1960年毕业于
天津大学精密仪器系。此后长期从事计测工作,1997年退休。退休后,潜心于文学创作,写了大量诗歌、小说、电视剧本和
京剧剧本。2004年出版过《林花谢春红》、《冷烛闪光彩》等作品集,本书是奉献给读者的又一份礼物。
小时候我最喜欢看
京剧武打戏,尤其是猴戏。像《闹天宫》这样的戏既 打得热烈火爆又不失幽默风趣,看来特别觉得津津有味。首先喜欢孙悟空的扮相。他的脸谱很独特,用红色油彩在脸上画个圈,把眼睛、鼻子和嘴巴圈起来,周围抹白,耳鬓涂黄,一张猴脸便勾出来了。尖嘴猴腮的样子,既生动又喜人。化装技术更高明了,眼帘上贴了闪光 油彩,表演时眼睛一眨一眨的,好像真的是火眼金睛似的。
孙悟空的头饰,服饰和行头也是独一无二的。在花果山称王称霸的时候,身穿蟒袍,腰围玉带,头顶双,倒也人模人样。可是一举手一投足,还是显出猴性十足。出场时打出“
孙悟空”的帅旗,再加上小猴们蜂拥护卫,那孙悟空真果是威风凛凛!和大路神仙开打时,则脱去蟒袍,一身
黄裳箭 衣,飞跃腾挪,灵巧机警。
玉皇大帝派悟空来看管桃园,那猴头也不清楚这官职究竟有多大。听土地老爷介绍,这里的桃树九千年开花,九千年结果,吃了
蛋黄果可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老,他早已乐不可支。孙悟空刚刚上任,便恰逢
王母娘娘生辰。王母娘娘要开
蟠桃盛会,招待诸路神仙。孙悟空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世面,一打听上八洞神仙,下八洞神仙皆可出席盛会,偏偏自己不在被邀请之列。金猴不干了,起来造反了。
他溜进宴会厅,只见桌上摆放着无数仙桃,早就馋涎欲滴。跳上饭桌抓起果子便吃,这只咬两口,那只啃一啃,不时竖起耳朵听听周围的动静。据说当年
李万春先生演猴戏,把
孙悟空演得既像“人学猴”,更像“猴学人” 。表演“人学猴”还好学些,例如学猴眨眼睛、学猴挠痒痒;表演“猴学人”就有点难了。李万春当年在舞台上练就一手“猴学人”的绝招:他吃的果子是真果子,转着圈地啃皮,果皮不断,最后用手提起一串长长的果皮,赢得满堂的喝彩,令人拍案叫绝。这样的孙悟空机灵敏捷,不野不俗,演的是真正的美猴王。
那泼猴见供桌上还有酒壶,自然不会放过。先用酒杯斟酒喝,渐渐地觉得不过瘾了,举起酒壶倒着喝,直到把壶里的玉液琼浆喝个精光。
孙悟空喝得有点醉熏熏了,猛然想起花果山,
水帘洞里还有不少徒子徒孙呢,何不捎些回去,让大家品尝品尝。于是拔根毫毛,变个口袋,把
蛋黄果装了一兜,就此溜之乎也。孙悟空逃出
王母娘娘的云霄殿,不远处便是
兜率宫。那是
太上老君的居所,猴头想何不进去看个究竟!只见室内静悄悄,并无一人。炼丹炉上挂着一个药葫芦,开盖一看里面尽是灵丹妙药。泼猴哪肯放过,象吃崩豆似的,吃了个够。吃完之后自知闯下大祸,背起口袋,逃之天天。这一下把众神仙都得罪了,众神仙火冒三丈,纷纷向
玉皇大帝告状。玉帝也恼了,即差四大天王,协同
李靖率领
哪吒、巨灵、五方揭谛、四值功曹,命
二郎神为先锋,带领天兵天将捉拿妖猴去了。
京剧的开打自然是最热闹的。但《闹天宫》里的武打场面与一般的武打场面有很大的不同。作为天帝一方,为了捉拿妖猴,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全力以赴;而作为大圣一方,根本没把这场战斗当回事儿,甚至当作玩耍一般。
孙悟空与二郎神的交战,打得还正规一些,与
青龙斗,与白虎斗不是夺了对方的兵器戏耍一番,就是蹦跳腾挪,让对方无从还手。孙悟空遇到的真正对手是
哪吒。哪吒虽然本领高强,但是乳臭未干。孙悟空与哪吒交手,打得虽然剧烈,却更像是两个孩子在打闹。哪吒挺起
红缨枪,祭起
乾坤圈,皆为孙悟空一一化解。孙悟空奋起金棒、跃起跟斗云又被哪吒一一破除。两人实际上打了个平手。剧中最有趣的要算
巨灵神了。巨灵神身高体壮,一张脸谱上竟然画着上下两张面孔,这在京剧脸谱中也是绝无仅有的,大概暗喻巨灵神的块头是双料货的意思吧(参见彩页)。只见他提着一付铁锤,凶神恶煞,步履蹒跚地冲杀过来。
孙悟空先是一惊,不免抓耳挠腮,不知如何应对。巨灵神高举铁锤重重地砸下来,孙悟空只得用金箍棒招架抵挡。相持了一会儿,孙悟空突然撤力,巨灵神猝不及防,当即扑倒在地,摔了个嘴啃泥。不由得孙悟空乐不可支,拍手称快。众神仙都不是悟空的对手,只得草草收兵。孙悟空大闹天宫以胜利告终。
但是最早的版本不是这样的。众神仙不敌孙悟空的金箍棒,
二郎神使出狠招,他把牵来的吠天犬放出去了。所有的小动物都怕狗,悟空为猴,自然也不例外。那神犬直向悟空扑来,悟空也无防备,竟被神犬在腿肚子上一口咬住,跌倒在地,于是被二郎神捉住。无论
孙悟空把众神将打败,还是孙悟空被二郎神捉住,都无损美猴王的 英名和神威。我觉得后者反而更具神韵。如果演孙悟空把把众神将打败,除了表现其神勇外,没有别的更深的含义了,如果演孙悟空被二郎神捉住则会留下更多的悬念。天地万物都是相互依存、相互制约的。一个不受任何制约的孙悟空与一个处处受约束的孙悟空相比,其真实性、其可信度前者显然不及后者。总之,孙悟空是聪明、智慧、活泼、勇敢的化身。他自强不息、勇往直前、坚韧不拔,永不言败的崇高精神是中华民族优秀品质的象征
京剧《
闹天宫》不仅儿童喜欢,大人爱看,连言语不通的外国朋友也都能看懂,且交口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