峄山刻石
秦始皇首次东巡刻于峄山的记功刻石
《山刻石》是公元前219年秦始皇首次东巡刻于峄山(今山东邹县境内)的记功刻石,为秦丞相李斯所书,后世亦称《峄山碑》,为秦篆刻石。但其被拓跋焘峄山时推倒,并被当地官员焚毁;唐朝有人叹惜此碑残毁,便将传世的拓片摹刻于枣木板上,即“枣木传刻本”;北宋淳化四年(993年),郑文宝根据其师徐铉摹写本翻刻了《峄山刻石》,存于西安碑林博物馆第五室,圆首方座,通高218厘米,宽84厘米,两面刻文,共15行,满行15字,碑拓世称“长安本”;宋元祐八年(1093年),张文仲又刻《峄山刻石》,立于山东邹城市峄阴堂,元代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邹县县令宋德命人重新篆刻,后世称元摹峄山秦篆碑,存于邹城博物馆。
《峄山刻石》正面、左侧面镌刻颂扬秦始皇功绩文字,其内容是歌颂秦始皇统一天下,废分封,立郡县,建立统一的多民族中央集权国家丰功伟绩;背面刻胡亥诏书。其吸收了先秦大篆疏朗宽绰、外紧内松的特点,同时又有典型的小篆风格特点:形体中正平和,端庄大方;结构多重心偏上,多取方中带长之势,讲究对称;中锋用笔,细劲疏朗,柔婉刚媚;点画用力均匀,不强调提按变化;线条工整,穿插匀称。
西安碑林博物馆的《峄山刻石》虽不是秦时刻石,但仍保留了秦朝小篆“画如铁石,字若飞动,作楷隶之祖,为不易之法”的特点,是中国文字史、书法史研究的珍贵资料。邹城博物馆所藏《峄山刻石》以四面碑的独特形式来呈现,篆文画如铁石,骨气风匀,方圆绝妙,法度谨言,仍不失李斯小篆之固有风韵,同样具有重要的书法艺术价值。
创作背景
《峄山刻石》分为两部分,前半部分刻于秦始皇二十八年(前219年),后半部分刻于秦二世元年(前209年)。秦始皇二十八年(前219年),秦始皇东巡登峄山(山东峄县),丞相李斯等颂秦德而刊刻《峄山刻石》(前半部分)。胡亥元年(前209年)春季,秦二世为威服海内而效法秦始皇巡视郡县,东巡碣石、会稽等地。李斯同行,奏请秦二世在秦始皇所立刻石旁上刻诏书以彰显先帝成功盛德,于是在《峄山刻石》等刻石上补刻诏书并著随从大臣的姓名(后半部分)。
作品内容
邾国故城春秋建立,至北齐迁徙共延续了1100余年,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代首都。而它的所在地还是古代思想家、教育家孔子孟子的故乡,素有“孔孟桑梓”的美誉,至今邹城站保留着双圣碑,书有“孔子诞生地”、“孟子诞生地”。
《峄山刻石》,亦称《峄山石刻》、《峄山碑》、《峄山铭》,古峄山也作绎山、峄山,故也有文献称为《绎山刻石》、《绎山石刻》、《绎山碑》、《绎山铭》者。原碑是秦始皇二十八年(前219)立,传为秦相李斯所书。
原秦峄山篆碑,正面、左侧面镌刻颂扬秦始皇功绩文字,背面刻胡亥诏书,立于峄山书门。唐《封演闻见记》云:此碑后被拓跋焘登峄山时推倒。但因李斯小篆盛名遐迩,碑虽倒,慕名前来摹拓的文人墨客、达官显贵仍络绎不绝。
当地官民因常疲于送往迎来,便薪在碑碑下,将其焚毁,从此残损不堪,不可摹拓。到了唐朝,有人叹惜秦碑被毁,又将流传于世的拓片摹刻于枣木板上。因此,杜甫《李潮八分小篆歌》中有“峄山之碑野火焚,枣木传刻肥失真”句。
“始皇诏”
皇帝立国,维初在昔,嗣世称王。讨伐乱逆,威动四极,武义直方。戎臣奉诏,经时不久,灭六暴强。有六年,上荐高号,孝道显明。既献泰成,乃降(专)惠,寴䡅(亲巡)远方。登于绎山,群臣从者,咸思长。追念乱世,分土建邦,以开争理。功战日作,流血于野,自泰古始。世无万数,陀及五帝,莫能禁止。(乃)今皇帝,壹家天下,兵不复起。(灾)害灭除,黔首康定市,利泽长久。群臣诵略,刻此乐石,以箸经纪。
“二世诏”
皇帝曰:“金石刻,尽秦始皇所为也。今袭号而金石刻辞不称始皇帝。其于久远也,如后嗣为之者,不称成功盛德。”丞相臣斯、臣去疾、御史夫=臣德昧死言:“臣请具刻诏书金石刻,因明白矣。臣昧死请。”制曰:“可。”
郑文宝跋(宋代摹刻碑)
秦相李斯书《峄山碑》,迹妙时古,殊为世重。故散骑常侍徐公,酷耽玉著,垂五十年,时无其比,晚节获《峰山碑》摸本,师其笔力,自谓得思于天人之际。因是广求,己之旧迹,焚掷略尽。文宝受学徐门,坚持坚韧志。太平兴国五年春再举进士,不中。东适齐鲁,客邹邑,登峄山,求访秦碑,邀然无睹。逮于旬浃,怅于榛芜之下,惜其神踪将坠于世。今以徐所授摸本,刊石于长安故都国子学,庶博雅君子见先儒之指归。淳化四年八月十五日,承奉郎守太常博士、陕府西诸州水陆计度转运副使、赐排鱼袋郑文宝记。
刘之美跋(元代摹刻碑)
宋元八年,张文仲于北海王君向获李斯小篆,刻诸厅之峄阴堂,盖胡亥登峄山颂秦始皇功德之谓也。圣朝至元廿有九年,转官达鲁花赤进义副尉木忽难,畏□人氏;县尹宋德,乃夏津县人也;主簿兼尉董全,河间人,叹是碑残缺,恐致泯绝,乃命工石,模刻于其傍,庶为后世不朽之传。夫李斯相秦,□儒虐民。其行事也,孰不非之然而然其书法之妙,古今称最。宁因所非非非废其所长者哉?
岁在壬辰三月下旬有二日
里人刘之美记
常泰……
(说明:释文据宋代摹刻碑,与元代摹刻碑不同之处于括号内注明;□表示缺一字;……表示缺若干字;=表示合文。)
全貌
刻石呈竖长方形,沉积岩石质,四面刻字。碑高1.9米,宽0.48米,四面皆同。正面、左侧面刊刻颂扬秦始皇功绩文字,背面刻胡亥诏书。小篆体,每面5行,共222字:
“皇帝立国,维初在昔,嗣世称王。
讨伐乱逆,威动四极,武义直方。
戎臣奉诏,经时不久,灭六暴强。
廿有六年,上荐高号,孝道显明。
既献泰成,乃降专惠,亲巡远方。
登于绎山①,群臣从者,咸思攸长。
追念乱世,分土建邦,以开争理。
功战日作,流血于野。自泰古始,世无万数,陀及五方上帝,莫能禁止。乃今皇帝,壹家天下。兵不复起,灾害灭除。黔首康定市,利泽长久。
群臣诵略,刻此乐石,以箸经纪。
皇帝曰:‘金石刻尽秦始皇所为也,今袭号而金石刻辞不称始皇帝。其于久远也,如后嗣为之者,不称成功盛德。
丞相臣斯、臣去疾、御史夫臣德昧死言:‘臣请具刻诏书,金石刻因明白矣。’
臣昧死请。制曰:‘可。’”
碑刻文今已毁37字,尚存185字。左侧面以行书刊刻跋语,记述摹刻经过。
作品鉴赏
技法
《峄山刻石》宋代摹刻碑拓片(长安本)(37张)
笔法上,《峄山刻石》大致有以下几个特点:首先,起笔藏锋,行笔正锋,收笔回锋,法度十分严谨。这种对中锋圆笔的绝对强调,表现了秦人对殷周文言文书法的审美经验的总结和提炼。其次,行笔迟涩,线条具有浑劲圆凝的强烈质感。这种具有强烈质感的线条也是中锋圆笔的结果,对这种线条,前人有“书如铁石”“千钧强弩”的称誉。再次,在笔势方面,宛转圆活的曲笔和挺拔沉着的直笔交互为用,构成笔势变化律动的美,而在曲笔和直笔彼此转换的过程中,纵横牵掣,钩环盘。
结体上,《峄山刻石》具有明显的中正、匀称、严整有序、封闭内向而趋于静态的审美特征。其中正的特点表现为字的中轴线左右两侧体量的对称和平衡上,笔画的分布是围绕着中轴线展开的。其匀称表现为笔画(实)间空白(虚)处的均匀及虚实的对比与和谐。笔画排列有条不紊,绝无张扬轻滑和失控处,使结字给人以严整有序而内向之感。以上这些特点综合起来即可表现为结体的静态美。其结体虽然沉静,但绝不呆板,这与其纵向展开的字势有密切的关系。总体来看,其结体布白均匀。从横向看,这样的特点是一丝不苟的;但是,从纵向看,在保证横向笔画间的空白基本一致的前提下,将横向笔画稍向上提,使一些字的下部留有较大空白,造成上紧下松的对比效果,取得了纵向的字势。这样,既抬高了字的重心,示人以高峻肃穆,又以此调整全篇的疏密关系,在统一中寓以变化,也就避免了呆板。此外,其字形大多呈长方形,但是正方形甚至扁形的字也占有一定的比例,也使其结字灵活而不僵化。
章法上,《峄山刻石》通篇的分行布白是严谨有序而又不失灵动的,纵成行横成列,上下左右通达,但行间空白和列间空白都不是严格整齐的,而是有参差出入的,再加上单字笔画多不同所造成疏密不一的随机分布等因素,使得其章法特点更加耐人寻味。
作品评价
唐朝书学理论家张怀瓘:始皇以和氏之璧琢而为玺,令斯书其文。今《泰山》《峄山》《秦望》等碑并其遗迹,亦谓传国之伟宝,百代之法式。(《书断·卷中·神品》)
北宋书画鉴定家董逌:陈伯修示余《峄山铭》,字已残缺,其可识者廑耳。视其气质浑重,全有三代遗象,顾《泰山》则似异,疑古人于书,不一其形类也。(《广川书跋·卷四·峄山铭》)
清代书法家侯仁朔:自吾岐阳石鼓迁徙后,渭河平原好古之士不易一见甲乙。宋人郑文宝摹峄山碑,于长安,小篆风格得再见关中。碑字雄浑温雅,无一避开后人恶道,石鼓后无可比肩。汉印之传于后者,皆步其轨躅。余尝谓石鼓天巧,峄山人巧。石鼓文天然浑成,略不着意,如日月星辰之丽天,仰视若无他奇,稍一增减,便成妖异,是为碑版鼻祖。峄山则规模结构如良工制器,备极精妙,然未必不别有名手出人意外。(《侯氏书品·古品·峄山碑》)
清代文学家刘熙载:秦篆简直,如《峄山》《琅邪台》等碑是也。(《艺概·卷五·书概》)
版本信息
杨士奇《东里续集》记载,陈思孝评论《峄山刻石》的翻刻本次第称:“长安第一,绍兴第二,浦江郑氏第三,应天府学第四,青社第五,蜀中第六,邹县第七。”叶盛《菉竹堂碑目》著录《峄山颂》亦七本:一曰长安翻本,二曰绍兴翻本,三曰东明精舍翻本,四曰应天府学翻本,五曰青社翻本,六曰蜀中翻本,七曰邹县翻本。其次序与杨士奇所录同,大概当时已有定评。各翻刻本情况如下:
长安本。宋代淳化四年(993年),郑文宝以其师徐铉摹本重刻于长安,碑阴有郑文宝题记,现存于西安碑林。碑高2.9米,宽1.4米,明代时已断为两截,此为宋代摹刻碑,拓本称“长安本”,亦称“陕本”。据载,他本多翻刻长安本。对此本,杨守敬称:“笔画圆劲,古意毕臻,以《泰山》二十九字及《琅台碑》校之,形神俱肖,所谓下真迹一等。故陈思孝论为翻本第一,良不诬也。”孙承泽庚子销夏记》则称:“予有徐常侍摹本,其门人郑文宝于淳化四年刻之长安,精神奕烨,常侍自谓得思于天人之际,良非过也。”
②邹县本。宋代元祐八年(1093年),张文仲徐铉摹本重刻,立山东邹县峄阴堂,石残损,未见拓本。元代至元二十九年(1292年)三月,刘之美据张文仲刻本又重刻于邹县峄阴堂,此为元代摹刻碑。原立于邹县县衙大堂,民国初年移入孟庙致敬门内,1973年移入启圣殿内保存,现存于邹城博物馆。碑高1.9米,宽0.48米,四面皆同,拓本称邹县本。
③青社本。伪齐阜昌五年(1134年),李仲坦刻于庆元县青社。其刻文后有跋云:“峄山秦刻,磨灭久矣。宋初,惟江南徐铉有摹本,赞皇李建中传写得之,遗余曾祖父金紫公,传子孙四世,逾百年。靖康之变建炎,兵火相寻,旧藏文籍,散落尽,独此刻仅存,命善工勒于青社郡舍。阜昌甲寅,河南省李仲坦志。”可知此刻本虽与长安本同出一源,但所据以钩勒上石的是李建中之临写本。
应天府学本。亦称“江宁本”,元代至元三十年(1293年),行台御史东平县李处翻刻于江苏江宁应天府学尊经阁下。此刻本以横条石刻,每行三字,形式或行款均与长安本不同。
绍兴本。亦称“会稽本”,元代至正元年(1341年),申屠駉复刻于绍兴市府。碑石将始皇诏、二世诏并刻于一面,共十一行,行二十一字,字高8厘米,宽6厘米,二世诏字略小。后刻郑文宝跋三行,亦复刻原本。又申屠駉跋一行,隶书,跋云:“至正元年辛巳二月初五日,承德郎绍兴路总管府推官鲁人申屠駉以秦刻校徐摸,重镌于越之稽古阁。”
⑥浦江郑氏本。亦称“东明精舍本”,东明精舍当是浦江郑氏斋馆名。
⑦蜀中本。或称“作本”,刻者不详。
明代万历年间(1573年-1620年),应天府学本佚缺大半,教授曹育贤命工重勒一本。清代嘉庆年间(1796年-1820年),诸本先后亡失,仅存长安本、应天府学本和绍兴本。清代咸丰三年癸丑(1853年),吴玉搢曾见过曹育贤命工重勒的应天府学本,此后即不见称述,大概亡于太平天国时。
除了以上翻刻七本,吴玉《金石存》称:“近从恭寿先生处见有李阳冰书《峄山碑》,其字较郑本差小,而力缓筋懈,与阳冰他书绝异。考之于古,亦不闻阳冰曾摹是碑。疑好事者转临郑本,加以李监名耳。”可知又有临摹一本。此外,还有日本本、明秘阁本、《永乐大典》本、朝鲜本、兖州本,有些翻刻本的情况已不可悉辨,且有的真伪相杂。
参考资料
峄山刻石.西安碑林博物馆.2024-01-30
基本陈列-邹城博物馆.邹城博物馆.2021-0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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