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一窟鬼》为宋代话本,作者
佚名,首见于《
京本通俗小说》第十二卷。后由
冯梦龙整理编入《
警世通言》,改名为《一窟鬼癞道人除怪》。
话本讲的是
秀才吴洪娶鬼妻、癞道人作法召神捉怪的故事。《
梦粱录》卷十六记有
杭州市中瓦内王妈妈茶坊名“一窟鬼茶坊”,可能因此民间故事而得名。
内容简介
西山一窟鬼的名号,源于宋代话本《西山一窟鬼》,话本讲的是书生吴洪,巧遇从前的邻居王婆,王见吴洪尚未婚配,就给他做媒,娶李乐娘为妻,随嫁的还有一个叫锦儿的丫鬟。吴洪偶然发现
锦儿现出鬼形,起了疑心,但李乐娘巧为掩饰,也就瞒了过去。清明上坟的时候,吴洪与朋友一路碰到的,都是形形色色的鬼物,他的妻子和丫鬟自然也不例外。吴洪回到老家一问才知道,
王婆已经死了年余了。故事中的鬼各有来历,李乐娘是难产而死,锦儿是被主母毒打而死,都是冤鬼。癞道人途经此地,吴洪求助,癞道人捉鬼。原来吴洪前生实为道人药童,但凡心不净,被罚与鬼消遣,备尝鬼趣。
吴洪遇此一窟鬼,大悟,舍俗
出家,云游天下。
出处简介
《
京本通俗小说》,
缪荃孙刻印于1915年,编入《烟画东堂小品》。存第10卷至第16卷,其中《碾玉观 音》、《菩萨蛮》、《西山一窟鬼》、《志诚张主管》、《拗相公》、《冯玉梅团圆》6篇见于《
警世通言》,《
错斩崔宁》一篇见于《
醒世恒言》。其中《
碾玉观音》、《西山一窟鬼》、《错斩崔宁》3篇,
冯梦龙曾说是宋人小说。另外还有《定山三怪》一回“破碎太甚”,《金主亮荒淫》两卷“过于秽亵”,因此未刻。据江东老(缪荃孙)跋说,原书“的是影元人写本”。但不少研究者都表示怀疑,或认为是明人所编,或认为出于伪造。文字与《警世通言》、《醒世恒言》基本相同,似即据以辑。
原文参考
流水飘香,人渐远,难托春心脉脉。
金鞍何处?绿杨依旧南陌。
消散云雨须臾,多情因甚有轻离轻拆。
燕语千般,争解说些于伊家消息。
厚约深盟,除非重见,见了方端的。
而个无奈,寸肠千恨堆积。
这只词名唤做《念奴娇》,是一个赴省士人姓沈,名
陈文述所作,元来皆是集古人词章之句。如何见得?从头与各位说开:第一句道:“杏花过雨。”陈子高曾有《寒食词》,寄《金门》:
莺语勿匆花寂寂,玉阶春草湿。
檀炷绕窗背壁,杏花残雨滴。
第二句道:“渐残红零落
胭脂颜色。
李清照曾有《暮春词》,寄《品令》:
零落残红,似胭脂颜色。
一年春事,柳飞轻絮,笋添新竹。
寂寞,幽对小园嫩绿。
登临未足,怅游子归期促。
他年清梦,千里犹到城阴溪曲。
应有凌波,时为故人凝目。
第三句道:“流水飘香,”延安李氏曾有《春雨词》,寄《浣溪沙》:
无力
蔷薇三姐妹带雨低,多情
凤蝶总科趁花飞,流水飘香乳燕啼。
南浦魂消春下管,东阳衣减镜先知,小楼今夜月依依。
第四句道:“人渐远,难托春心脉脉。”宝月禅师曾有《春词》,寄《柳梢青》:
脉脉春心,情人渐远,难托离愁。
行人倚掉天涯,酒醒处残阳乱鸦。
门外秋千,墙头红粉,深院谁家?
第五句第六句道:“恨别上孙,墙阴目断。
欧阳修曾有《清明词》,寄《一珠》:
劝君莫向愁人道。
叉彼香轮辗破青青单。
夜来风月连清晓,墙阴目断无人到,
恨别王孙愁多少,犹顿春寒未放花枝老。
第七句道:“谁把
青梅摘。
晁补之曾有《眷词》,寄《清商怨》:
春衫窄,娇无力,已得当初,共伊把青构来摘。
关山隔,暮云碧,燕于来也,全然又无些子消息。
第八句第九句道:“金鞍何处?绿杨依旧南陌。”柳替卿曾有《春词》寄《清平乐》:
阴晴未定,薄日烘云影;金鞍何处寻芳径?绿杨依旧南陌静。
厌厌几许春情,可怜老去难咸!看取镊残霜鬓,不随芳草重生。
第十句道:“消散云雨须臾。”晏叔原曾有《春词》,寄《虞美人》:
飞花自有牵情处,不向枝边住。
晓风飘薄已堪愁,更伴东流流水过秦楼。
消散须臾云雨怨,闲倚阑于见。
远弹双泪湿香红,暗根玉颜光景与花同。
第十一句道:“多情因甚有轻离轻拆。”魏夫人曾有《春词》,寄《卷珠帘》记得未时春未暮,执手攀花,袖染花梢露。
暗卜春心共花语,争寻双朵争先去。
多情因甚相辜负?有轻拆轻离,向谁分诉?
第十二句道:“燕语千般。康伯可曾有《春词》,寄《减字木兰花》:
杨花飘尽,云压绿阴风乍定。
帘幕闲垂,弄语千般燕于飞。
小楼深静,睡起残妆犹未整。
梦不戍归,泪滴班斑金缕衣。
第十三句道:“争解说些子伊家消息。”
秦观曾有《春词》,寄《夜游宫》:
巧燕呢哺向人语,何曾解说伊家些子?
况是伤心绪,念个人儿成暖阻。
一觉相思梦回处,连宵而。更那堪,闻杜字!
第十四句第十五句道:“厚约深盟,除非重见。”
黄庭坚曾有《春词》,寄《捣练子》:
梅调粉,柳摇金,微雨轻风敛陌尘。
厚约深诅何处诉?除非重见那人人。
第十六句道:“见了方端的。
周邦彦曾有《春词》,寄《滴滴金》:
梅花漏泄春消息,柳丝长,草芽碧。
不觉星霜鬓白,念时光堪惜!
兰堂把酒思佳容,黛眉彭,愁春色。
音书千里相疏隔,见了方端的。
第十七句第十八句道:“而今无奈,寸肠干恨堆积。”
欧阳修曾有词寄《蝶恋花》:
帘幕东风寒料峭,雪里梅花先报春来早。
而今无奈寸肠思,堆积千愁空懊恼。
旋暖金炉莫兰作,问把金刀剪彩呈纤巧。
绣被五更香睡好,罗帏不觉
窗纱晓。话说沈文述是一个士人,自家今日也说一个士人,因来行在
临安区府取选,变做十数回跷蹊作怪的小说。我且问你,这个
秀才姓甚名谁?却说绍兴十年间,有个秀才,是
福州市戚武军人,姓吴名洪。离了乡里,来行在临安府求取功名,指望:一举首登尤虎榜,十年身到
不死鸟他。争知道时运未至,一举不中。吴秀才闷闷不已,又没甚么盘缠,也自羞归故里,且只得胡乱在今时州桥下开一个小小学堂度日。等待后三年,春榜动,选场开,再会求取功名。
逐月却与几个小男女打交。捻指开学堂后,也有一年之上。也罪过那街上人家,都把孩儿们来与他教训,颇自有些足。
当日正在学堂里教书,只听得青布帘几上铃声响,走将一个人入来。吴教授看那入来的人,不是别人,却是半年前搬去的邻舍
王婆,元来那婆子是个撮合山,专靠做媒为生。吴教授相揖罢,道:“多时不见,而今婆婆在那里住?婆子道:”只道教授忘了老媳妇,如今老媳妇在钱塘门里沿城住。”教授问:“婆婆高寿?”婆子道:“老媳妇大马之年七十有五。教授青春多少?”教授道:“小子二十有二。婆子道:”教授方才二十有二,却像三十以上人。想教授每日价费多少心神!据老媳妇愚见,也少不得一个小娘子相伴。教授道:”我这里也几次间人来,却没这般头脑。”婆干道:“这个不是冤家不聚会。好教官人得知,却有一头好亲在这里。一千贯钱房卧,带一个从嫁,又好人材。却有一床乐器都会,义写得,算得。又是眸呛大官府第出身。只要嫁个读书
秀才,教授却是要也不?”教授听得说罢,喜从天降,笑逐颜开,道:“若还真个有这人时,可知好哩!只是这个小娘子如今在那里尸婆于道:“好教教授得知,这个小娘子,从秦太师府
武三通判位下出来,有两个月,不知放厂多少帖子。也曾有省、部、院里当职事的来说他。也曾有内清司当差的来说他,也曾有门面铺席人来说他。只是高来不成,低来不就。小娘子道:‘我只要嫁个读书官人。’更兼义没有爹娘,只有个从嫁,名唤
锦儿。因他一床乐器都会”…俯里人都叫做李乐娘,见今在白雁池一个旧邻舍家里住。”
两个兀肉说犹未了,只见风吹起门前布帘儿来,一个人从门首过去。王婆道:”教授,你见过去的那人么?便是你有分取他做浑家,…”
王婆出门赶上,那人不是别人,便是李乐娘在他家住的,姓陈,唤做陈干娘。王婆厮赶着入来,与吴教授相揖罢。王婆道:“干娘,宅里小娘子说亲成也未?”干娘道:“说不得,又不是没好亲来说他,只是吃他执拗的苦,口口声声,只要嫁个读书官人,却又没这般巧。王婆道:“我却有个好亲在这里,未知干娘与小娘子肯也下?干娘道:“却教孩儿嫁兀谁?”王婆指着吴教授道:“我教小娘子嫁这个
秀才,却是好也下好?”十娘道:“休取笑,若嫁得这个官人,可知好哩!”吴教授当日一日教不得学,把邓小男女早放了,都唱了喏,先归去。教授却把一把锁锁了门.同着两个婆子上街。免不得买些酒相待他们。三杯之后,
王婆起身道:“教授既是要这头亲事,却间干娘觅一个帖子。”干娘道:“者媳妇有在这里。”侧手从抹胸里取出一个帖子来。王婆道:“干娘,’真人面前说不得假话,旱地上打不得拍浮,。你便约了一日,带了小娘子和从嫁
锦儿来梅家桥下酒店里,等我便同教授来过眼则个。”干娘应允,和工婆谢了吴教授,自去。教授还了酒钱归家,把闲话提过。
到那日,吴教授换了几件新衣裳,放了学生。一程走将来梅家桥下酒店里时,远远地五婆早接见了。两个同入酒店里来。到得楼上,陈干恨接着,教授便问道:“小娘子在那里?”干娘道:“孩儿和锦几在东阁儿里坐地。”教授把三才舌尖破窗眼儿,张一张,喝声采下知高低,道:“两个都不是人!”如何不是人?元来见他生得好了,只道那妇人是
普陀山南海观音立像,见锦儿是玉皇殿下侍香王女。恁地道他不是人?看那丰乐娘时:
水剪双眸,花生丹脸,云鬓轻梳蝉翼,蛾眉淡拂。春山,
朱唇缀一颗夭桃,皓齿排两行碎玉。意态自然,退出伦辈,有如
织女下瑶台,浑似媳娥离月股。
看那从嫁锦几时,眸清可爱,鬓耸堪观。新月笼眉,春桃拂脸,意态幽花未艳,肌肋嫩玉生香。金莲着弓弓扣绣鞋儿,螺暑插短短紫金钮于j口捻
梅果窥小俊,似骑红杏出墙自从当日插了钮,离不得下财纳礼,奠雁传书。不则一日,吴教授娶过那妇女来。夫妻两个好说得着:
写成今世不休书,结下来生双缩带。
却说一日是月半,学生干都来得早,要拜孔夫于。吴教授道:姐姐,我先起去。”来那灶前过,看那从嫁锦儿时,脊背后披着一带头发,一双眼插将上去,脖项上血污着。教授看见,大叫一声,匹然倒地。即时浑家来救得苏醒,
锦儿也来扶起。浑家道:“丈夫,你见甚么来?”吴教授是个养家人,不成说道我见锦儿恁地来?自己也认做
眼花了,只得使个脱空,瞒过道:“姐姐,我起来时少着了件衣裳,被冷风一吹,忽然头晕倒了。锦儿慌忙安排些个安魂定魄汤与他吃罢,自没事了。只是吴教授肚里有些疑惑。
话休絮烦,时遇
清明节假,学生子却都不来。教授分付了浑家,换了衣服,出去闲走一遭。取路过万松岭,出今时
净慈寺里,看了一士,却待出来。只见一个人看着吴教授唱个略,教授还礼不迭,却不是别人,是净慈寺对门酒店里量酒,说道:“店中一外
秀才,教男女来请官人!”吴教授同量酒人酒店来时,不是别人,是王七府判儿,唤做王七三官人。两个叙礼罢,王七三官人道:“适来见教授,又不敢相叫,特地教量酒来相清。”教授道,“七三官人如今那里去?”王七三官人口里不说,肚里思量:“吴教授新娶一个老婆在家不多时,你看我消遣他则个。”道:“我如今要同教授去家里坟头走一遭,早间看坟的人来说道:‘
桃花发,杜酝又熟。’我们去那里吃
三杯。”教授道:“也好。两个出那酒店,取路来苏公堤上,看那游春的人,真个是:
人烟辐转,车马骄闽。只见和风扇景,丽日增明,流鸳嗡绿柳阴中,
粉蝶科戏奇花枝上。管弦动处,是谁家舞树歌台?语笑喧时,斜恻傍春楼夏阁。香车竞逐,玉勒争驰。白面郎敲金橙响,红妆人揭绣帘看。
甫新路口讨一只船,直到毛家步上岸,迄逼过玉泉龙井。王七三官人家里坟,直在西山驰献岭下。好座高岭!下那岭去,行过一里,到了坟头。看坟的张安接见了。王七三官人即时叫张安安排些点心酒来。侧首一个小小花园内,两个人去坐地。又是自做的杜酝,吃得大醉。看那天色时,早已:
红轮西坠,
玉兔东生。佳人秉烛归房,江上渔人罢钓。渔父卖鱼归竹径,牧童骑犊入花村。
天色却晚,吴教授要起身,王七三官人道:“再吃一杯,我和你同去。我们过驰献岭、九里松路上,妓弟人家睡一夜。吴教授口里不说,肚里思量:“我新娶一个老婆在家里,于顷我一夜不归去,我老婆须在家等,如何是好?便是这时候去赶钱塘门,走到那里,也关了。”件与王七三
秀才手厮挽着,上驼献岭来。你道事有凑巧,物有故然,就那岭上,云生东北,雾长西南,下一阵大雨。果然是银河倒泻,沧海盆倾,好阵大雨!且是没躲处,冒着雨又行了数十步,见一个小小竹门楼。王六三官人道:“且在这里躲一躲。”不是来门楼下外雨,却是:猪羊走人屠宰家,一脚脚来寻兀路。
两个奔来躲雨时,看来却是一个野墓园。只那门前一个门楼儿,里面都没甚么屋字。石坡上两个坐着,等雨住了行。正大而下,只见一个人貌关狱子院家打扮,从隔壁竹篱里跳入墓园,走将去墓堆于上叫道:“朱小四,你这所有人请唤,今日顿当你这厮出头。墓堆子里漫应道:“阿公,小四来也。”不多时,墓上土开,跳出一个人来,狱子厮赶着了自去。吴教授和王七三
秀才见了,背膝展展,两股下摇而自顾。看那雨却往了,两个又走。地下又滑,肚里又怕,心头一似小鹿儿跳,一双脚一似斗败
公鸡,后面一似千军万马赶来,再也不敢回头。行到山顶上,侧着耳朵听时,空谷传声,听得林于里面断棒响。不多时,则见狱子驱将墓堆子里跳出那个人来。两个见了又走,岭们首却有一个败落山神庙,人去庙里,慌忙把两扇庙门关了。两个把身躯抵着庙门,真个气也不敢喘,屁也不敢放。听那外边时,只听得一个人声唤过去,道:“打杀我也!”一个人道:“打脊陋,你这厮许了我人情,又不还我,怎的下打你?”王七三
秀才低低说与吴教授道:“你听得外面过去的,便是那狱于和墓堆里跳出来的人”两个在里面颤做一团。吴教授却埋怨王七三官人道:“你役事教我在这里受惊受怕,我家中浑家却不知怎地盼望尸兀自说言未了,只听得外面有人敲门,道:”开门则个!”两个问道:“你是谁?”仔细听时,却是妇女声音,道:“王七三官人好也!你却将我丈夫在这里一夜,直教我寻到这里!铜儿,我和你推开门儿,叫你爹爹。”吴教授听得外面声音,”不是别人,是我浑家和锦儿,怎知道我和王七三
秀才在这里?莫教也是鬼?”两个都不敢则声。只听得外面说道:“你不开庙门,我却从庙门缠里钻人来!”两个听得恁他说,日里吃的酒,都变做冷汗出来。只听得外面又道:”告妈妈,不是锦儿多口,不如妈妈且归,明日爹爹自归来。”浑家道:“锦儿,你也说得是,我且归去了,却理会。”却叫道:“工七三官人,我且归去,你
明朝却送我丈夫归来则个。”两个那里敢应他。妇女和棉儿说了自去。
王七三官人说:“吴教授,你家里老婆和从蕉棉儿,都是鬼。这里也不是人去处,我们走休。做开庙门看时,约莫是五更天气,兀自未有人行。两个下得岭来,尚有一里多路,见一所林子里,走出两个人来。上手的是陈干娘,下手的是土婆,道:“吴教授,我们等你多时,你和王七三
秀才却从那里来什吴教授和王七三官人看见道:“这两个婆子也是鬼了,我们走休!”真个便是漳奔鹿跳,厦跃们飞,下那岭来。后面两个婆子,兀自慢慢地赶来。“一夜热乱,下曾吃一些物事,肚里又饥,一夜见这许多下祥,怎地得个生人来冲一冲!”正恁他说,则见岭下一家人家,门前挂着一枝松柯儿,王七三官人道:“这里多则是卖茅柴酒,我们就这里买些酒吃了助威,一道躲那两个婆于。”恰待奔入这店里来,见个男女:头上裹一顶牛胆育头巾,身上央一条猪肝赤肚带,旧瞒裆裤,脚下草鞋。王七三
秀才道:“你这酒怎地卖?”只见邓汉道:”未有汤哩。”吴教授道:“且把一碗冷的来!”只见那人也下则声,也不则气。王七三官人道:“这个开酒店的汉子又尴尬,也是鬼了!我们走休。……”兀自说未了;就店里起一阵风:
非于虎啸,不是龙吟,明不能谢柳开花,暗藏着山妖
水怪。吹开地狱门前土,惹引螂都山下尘。
风过处,看时,也不见了酒保,也下见有酒店,两个立在墓堆子上。唬得两个魂不附体,急急取路到九里松动院前讨了一只船,直到钱塘门,上了岸。王七三
秀才自取路归家。
吴教授一径先来钱塘门城下
王婆家里看时,见一把锁锁着门。同那邻舍时,道:“王婆自兀五个月有零了。”唬得吴教授目睁口呆,罔知所措。一程离了钱塘门,取今时景灵宫贡院前,过梅家桥,到白雁池边来,间到陈干娘门首时,十字儿竹竿封着门,一碗官灯在门前。上面写着八个字道:“人心似铁,官法如炉。”间那里时,“陈干娘也死一年有余了。”离了
雪雁汕,取路归到州桥下,见自己屋里,一把钛着门,间邻舍家里:“拙妻和粗婢那里去了?”邻舍道:“教授昨日一出门,小娘子分付了我们,自和锦儿在千娘家里去。直到如今不归。”吴教授正在那里面面厮觑,做声不得。只见一个庙道人,看着吴教授道:“观公妖气大重,我与你早早断除,免致后患。”吴教授即时请那道人人去,安排香烛符水。那个道人作起法来,念念有词,喝
声道:“疾!”只见一员神将出现:
黄罗抹额,锦带缠腰,皂罗袍袖绣团花,金甲束身微窄地。剑横秋木,靴踏狡倪。上通碧茗之间,下彻九幽之地。业龙作祟,向海波水底擒来;邪怪为妖,入山洞穴中捉出。六丁坛畔,权为符吏之名;
雅威阶前,次有天丁之号。
神将声暗道:“真君遣何方使令?真人道:“在吴供家里兴妖,井驰献岭上为怪的,都与我捉来!”神将领旨,就吴教授家里起一阵凤:
就地撮将黄叶去,入山推出白云来。
风过处,捉将几个为怪的来。吴教授的浑家李乐娘,是秦大师府三通判位乐娘,因与通判怀身,产亡的克。从嫁锦儿,因通判夫人妒色,吃打了一顿,因恁地自割杀,他自是割杀的鬼。王婆是害水蛊病死的鬼。保亲陈干娘,因在白雁池边洗衣裳,落在池里死的鬼。在驻献岭上被狱子叫开墓堆,跳出来的朱小口,在日看坟,害瘠病死的鬼。那个岭下开酒店的,是窖伤寒死的鬼。道人一一审间明白,去腰边取出一个
呀呀葫芦来,人见时,便道是葫芦,鬼见时,便是卯都狱。作起法来,那些鬼个个抱头鼠窜,捉入葫芦中。分付吴教授“把来埋在驰献岭下。”启道人将拐杖望空一撤,变做一只
丹顶鹤,道人乘鹤而去。吴教授直下拜道:“吴洪肉眼不识神仙,情愿相随
出家,望真仙救度弟子则个,”只见道人道:我乃上界甘真人,你原是我旧日采药的弟子。因你凡心不净,中道有退悔之意,因此堕落。今生罚为贫懦,教你备尝鬼趣,消遣色情。你今既已看破,便可离尘办道,直待一纪之年,吾当度汝。”说罢,化阵清风不见了。吴教授从此舍俗出家,云游天下。十二年后,遇甘真人于
秦岭中,从之而去。诗曰。
一心办道绝凡尘,众魁如何敢触人?
邪正尽从心剖判,西山鬼窟早翻身。
创作背景
杭州市是我国历史悠久的文化名城,最可称道处是其作为
南宋帝都的临安时代。不仅因其12~13世纪最繁华的 世界大都会的国际地位,而且以其独特的时代气息和深厚的文化内涵,使其成为中国城市发展史上之最大转折点。在商品经济发展,市民阶层兴起,以及印刷技术革新等因素的综合作用下,造就了南宋临安城市的繁荣,市民娱乐生活的丰富和官私刻书的昌盛。在此基础上,有关南宋临安的话本小说与城市笔记兴盛一时,如《
白娘子永镇雷峰塔》、《西山一窟鬼》、《碾玉观音》和
周密的《
武林旧事》、
吴自牧的《
梦粱录》、耐得翁的《
都城纪胜》等,它们以细致深入的笔触再现了这座城市在南宋这一特定历史时期的繁华景象,无所不包而且生动详尽。并且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比
正史更加真实可信;不仅能补正史之阙,而且丰富了中国文学史的发展脉络。
点评鉴赏
年轻的
秀才吴某落第之后,滞留在京城临安开设
私塾,邻舍的老婆婆为他说亲,让他娶到一位既富又美的妻子,仿佛进入人生的春天。但很快喜乐的气氛就急转直下,书生偶然在夜晚发现妻子带来的丫鬟样子诡异,颈有刀伤、血迹淋漓,让他吓晕过去,不过醒后再看,又很正常。随后的
清明节出游,更是怪事连连,惊悚万状,荒野里、村店中所出现的,都是一个个鬼怪,几乎要让看官们紧张得吸不上来气。最后,人们才知道
吴姓书生的新婚妻子和陪嫁丫鬟是大户人家的小妾和使女,在后房争风中死于非命。从这类故事中我们也注意到,鬼怪谭在表面上以恐怖性为主导追求,但事实上它们往往都含有婚姻及性爱因素,会表现既有婚姻制度的弊端。而公众对于
鬼故事的极度专注和热情不歇,自然体现了高度喜好谈神说鬼以求满足无限的好奇心理的一种普遍的民间心态。我们应该看到,这种热情与好奇,在注重理性的文人小说那里,是明显地受到抑制、日见淡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