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路熙
英国女作家
苏路熙(1884年-),英国女作家,26岁时从英国直接坐轮船上海市温州市,在温州生活了25年。她的回忆录《乐往中国》涉及中国的方方面面,三分之二的篇幅是回忆在温州度过的岁月,描述温州的地理环境和人文社会最为细致、精彩。
简介
温州市区一位叫彭志华的先生最近读了一本好书叫《乐往中国》,是一位英国妇女所著。这位英国女人叫苏路熙,在她26岁时即1884年直接从英国坐轮船经上海到温州,尔后在温州整整生活了25年。苏路熙在温州克服了中西文化的巨大差异,跟温州人学温州话、学烧温州菜,向温州妇女学女红、刺绣……与温州社会普通人交往较多、感情颇深。
《乐往中国》是她晚年回到英国以后写的回忆录,内容涉及中国的方方面面,但三分之二的篇幅是回忆在温州市度过的岁月,其中以描述温州的地理环境、人文社会最为细致、最为精彩。她能以女人独特、细腻的视角,小处着眼,把在温州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流畅而又写意。她那散文诗般的文笔把温州及温州城(她称之为中国的威尼斯)的自然环境、山水风光描述得生动贴切、引人入胜。因此,彭先生特取书中关于温州的部分内容予以梳理(加引号的句子是书中的原文),献给广大读者,让我们这些现代温州人能重温百年前的故土风貌。
温州城和温州人
苏路熙在1884年刚到温州市时暂借住江心屿英国领事馆。她笔下的江心屿是一个茂林修竹、江涛拍岸、绿草茵茵、鲜花盛开的美丽岛屿,生态极佳,称得上是生物研究基地,一位领事因而成了“中国动物界植物学的权威专家”。女王陛下政府在这里设立领事馆,但处理的事务很少,因为来往的侨民不多,贸易额不大。“事务既单调又少得可怜,”而且“一个领事为了保持健康苗条,每天一二次绕岛跑8圈。”后来,事务太少,领事馆就撤走了。从这一段描绘中我们不难看出,当时的温州市已经透进一缕对外开放的曙光,温州港是通商口岸,但其贸易规模、开放程度非常有限,导致领事馆的业务太少。其原因一是当时正处于国力没落的晚清年代;二是温州交通条件的制约,要不然温州港早就成了东方大港。
1885年,苏路熙搬到信河街嘉会里巷居住(这时候她已和女王陛下政府派到温州的传教士苏慧廉结为夫妻)。这是个温州人聚居的街区,因此她得以与温州人广泛接触。她在书中写道,温州城很小,城区人口10万左右。温州城是美丽的,苏路熙说,“我们能去附近到处看看,这里风景如画”,“河流一段接着一段,两岸青山如画”,“温州的水路很壮观,有些河和英国的一样宽,也很长,非常壮丽。”
温州市被“高大的城墙合围”,到了晚上城门紧闭,全城漆黑一团,实行宵禁,走路要提灯笼,人们点菜棉花灯、蜡烛照明。吃水靠水井和河水,遇到大旱,则有运水船从乡下划进城卖给城里人。温州城里河道密布,既方便人们出行与运输,又能为城市保洁及保持农村生态平衡发挥作用。所以,苏路熙称温州城是“中国的威尼斯共和国”。
温州城的建筑物以砖木结构为主,样式比较普通,但也有例外,那就是遍布全城的几十座庙宇,显得宏大、气魄。比如走进孔子庙(也就是今天府学巷工人文化宫和人民大会堂的位置),只见小桥流水、曲径通幽,庭院、回廊、水、神殿、主殿齐全;学台、童生、秀才以及穿着体面衣裳戴着儒冠的文人雅士济济一堂,还有供奉的孔子七十二弟子牌位,这一切都使中国古代建筑文化与儒教文化得到充分体现。
再看看书中描写的城里温州人又是啥模样。温州市男人光着前额梳着长辫子,女人缠小足,以三寸金莲为时尚,头发“梳理得平整油光”。穷人穿草鞋,短衣短褂打补丁,体面人穿鞋着旗袍,富人则是礼袍加身。比如,苏路熙笔下一个普通温州男人的装束:“穿着传统的宽松长袍和劳动者的厚底布鞋,脸和半个脑袋剃得干干净净,乱乱的头发扎成一条辫子,一直垂到脚。”
温州由于重山阻隔,社会经济落后,“城里人做生意当工匠,日夜辛劳。”可见,温州人善做生意,但没有富逾王侯的大商人;近代温州市手工业商品生产发达,虽然温州人心灵手巧,却没有大制造业,恐怕有钱人也只是小富小安。所以苏路熙对偏隅一方的温州人是这样评价:“温州人虽然收入少,非常贫困,但仍然衣着整洁。”
在腐朽的晚清政府统治下,温州城是闭塞和开放并存。一方面温州人封建迷信愚昧落后,不安分而且有许多恶习,如赌博、抽罂粟。温州人信神信鬼,热衷于祭拜祖先,重男轻女,弃溺女婴,排斥外来文化,驱赶洋人,嘲讽英文是“苍蝇脚沾了墨水爬出来的痕迹”,认为外国人会割了中国人的心和肺。
另一方面由于对外开放通商贸易,温州人逐渐接受外来文化,教堂、西式学堂、医院慢慢建立起来。市井里弄渐渐接纳了这位女洋人,而她也拥有了一大批温州市朋友。
温州农村:风光美丽、生态绝佳
阅读《乐往中国》时,明显感觉到苏路熙非常关注温州的农村和农民。她赞美温州农村的秀山丽水,她欣赏“友善淳朴”的农民。她几乎走遍了浙南的山山水水,倾心地描写:
“村子的风景和在中国名画里看到的没有什么区别。”
“群山如佛塔林立,数也数不清,就像大海的波涛,但比波涛美丽,因为色彩和形状多种多样。”
“……岛屿很可爱,……渔船银白色的帆,穿梭于阳光和微风之间。”
“周围全是绿色的险峻的山崖绕着瀑布,高耸入云,鬼斧神工,不愧是自然的杰作,装饰着碧玉般的水。”
“(瓯江上游)水平静得像筒车的的溪流,在平静的表面之上,漂浮着一队小船,在明亮的阳光中,雪白的船帆就好像翅膀。”
“(石门洞)瀑布从兀岩倾泻而下有数百米,汇成美丽的绿潭。瀑布流入潭中,水花四溅,就好像倒过来的罗马蜡烛。”
“我们置身于孤独的山中,看着雄壮的奇峰异石,山在夕阳之下呈现红灰色,没有一个画家的笔能够如此精彩。”
1908年后,苏路熙定居中国北方,她看到北方农村虽然景色壮美,但觉得生态环境还不能和温州市相比。因此非常怀念温州,“我们想到了温州的群山和水稻田,宽阔的河流,清新的空气……”
温州交通:山海之利、舟轿模式
温州多山多水,陆路崎岖行路艰难,虽有江海之利,海路上达宁波市下至福州市等地,内河水网密布,舟通达,但落后的清代没有先进的交通工具,人们出行的空间移动极其缓慢。如苏路熙夫妇要去青田,必须备足食品,携带被褥,沿瓯江逆水行舟,碰到浅滩还要人力拉纤,虽然两岸景色如画,但艰难困苦自不待言,两天工夫才能到达。苏路熙描述一次到青田、丽水市之行就非常典型:
上午10点从温州市起程,乘坐带蓬的舴艋船,扯起白帆顺风行舟。船夫们一直划到晚上8点才下锚歇息打尖,就在船上打个盹,半夜两点钟继续划船前行直到次日上午8点停泊吃早饭。再前行,碰到浅滩,夫妇俩下船徒步,船夫们拉纤拖船。一番辛苦后,在下午1点半到达青田。然后换乘山椅前往青田山区,也就是雇用轿夫抬轿行路,一般都是竹轿或藤轿(即坐椅、躺椅式的轿子)。山路不好走,碰到悬崖绝壁上的羊肠小道,坐轿人得下来爬行。
在青田山区住了几天,夫妇俩回到瓯江边继续前往丽水市,又是接近一天一夜的水路,艰难险阻更甚。苏路熙写道:“当夜,我们碰到了恶劣的险滩。四个人(船夫)下船在岸上拿着缆绳拉纤拖船,他们似乎在爬,月光下看起来就像个怪物。另外三个人在水里推船(行话叫背滩)。尽管长长的拖绳被拉紧得好像要断掉,但船几乎没有动。耐心的努力,不断喊劳动号子,船夫们终于把船拖到平静的水流段,……”
温州市交通的这种舟轿模式应该自古就有,经历了漫长岁月甚至延续到解放后。
吃在温州
中西文化的差异是很大的,首先是在吃的方面。苏路熙刚到温州,不习惯温州的食物,想做面包,全城找不到泡打粉,温州厨师换了一个又一个都不会做西餐,无奈之下只得慢慢去习惯温州的食品,最后竟对温州的某些食品大加赞赏。苏路熙说:“在这里住了一段日子后,我们发现中国的食物很好吃……”她在书中还提到“吃在温州”。
有一次,官府宴请苏氏夫妇,规格很高,苏路熙说自己叫不出菜名,只能从菜肴的内容罗列。热菜有:“燕条鱼翅花胶汤、猪蹄、海参、炖鸡鱼丸、烤全鸭”;冷菜(盘头)有:“鸽蛋、虾块、炸鱼、炸鸡、糖水莲子、枇杷泸州桂圆、炖腱、炖鳗鱼、炖鱼皮。”现在我们从品种风味来看,这顿筵席与现代的瓯菜体系基本吻合。冷菜里的“炖鳗鱼”可能是鳗,“炖腱”可能是温州市人传统的酱油肉,“炖鱼唇”也许是胶冻,因为西方人不可能完全看懂温州食物,再说鱼唇这么高档的菜肴应当是主菜,不可能作冷菜摆盘。
筵席进行的程序也和当代的温州很相似,先是主客谦让席次;坐定后,“中间的热菜慢慢上,吃菜的空隙大家谈话,吃果子、吸烟草、喝酒。喝酒是一小杯一小杯喝,仆人把酒加热,从温热的酒壶里倒酒出来把杯子补满。”
苏路熙形容温州人的家庭筵席:方桌,边上摆盘的有蜜桃、杜梨杨梅柑橘等,摆成金字塔状,还有一碟花生瓜子。“从头到尾,每个人都右手持筷子夹菜,桌子中间放热的菜,一道接一道上来。”
当然,有些观念是无法改变的。比如有一次,一名卖鸭子的小贩向苏路熙推销说,我的老鸭都七年了,很滋补的。对于她这个英国人来说,养了七年的鸭子能不能吃都是个问题,怎么可能会滋补呢?
后 记
读完这本书,掩卷而思,百年前的温州市社会状况历历在目,其丰富多彩的内容很值得历史、民俗、宗教、医学、教育、语言文字、城建环保等学界与部门作深入研究。
至于怎么发现这本书,原来还是夏鼐先生于上世纪60年代在北京旧书摊购得苏路熙所著的英文原版书,并将之捐赠予温州图书馆。前年,温州医学院附一院的退休医师包廷钊老先生得到温州图书馆的潘国存、潘猛补父子的支持,找到这本书,并嘱其从事英语专业的孙女吴慧姑娘译成。
参考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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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录
概述
简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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