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蛇传》是京剧传统剧目，其内容来源于中国民间四大传说之一的《白蛇传》故事，中国几乎所有的戏曲剧种都有《白蛇传》的演出。

京剧《白蛇传》的故事取材于明代冯梦龙编纂的小说集《警世通言》第二十八卷《白娘子永镇雷峰塔》、明代陈六龙所编《雷峰塔传奇》和清代《义妖传》弹词等作品。最早的《白蛇传》戏曲出现在清末，第一折戏叫《双蛇斗》，是用京剧、昆曲同台合演的“风搅雪”演法。1921年，上海市的周信芳首开先河，演出全本京剧《白蛇传》。1943年，田汉将传统神话剧《白蛇传》改编为京剧《金钵记》，20世纪50年代再度修改剧本，并恢复原剧名《白蛇传》，由中国戏曲实验学校演出，引起轰动，后中国国家京剧院（即今中国国家京剧院）又排出了一版《白蛇传》，由杜近芳扮演白蛇、叶盛兰扮演许仙。此后，该剧目在舞台上常演不衰。2015年，梅兰芳大剧院推出完全由青年演员担纲主演的青春版《白蛇传》，京剧演员张火丁曾按程派路数移植田汉本《白蛇传》。在舞台上，《白蛇传》中的《断桥》一折也为众多演员所常演。

京剧《白蛇传》影响最大、流传最广者为田汉的改编本，内容讲述了在峨眉山修炼千年的蛇仙白娘子，来到人间的西湖，与英俊善良的青年许仙相遇并结为夫妇，但遇和尚法海破坏姻缘，又因端午节节误饮雄黄酒，显露异样白光，吓死许仙，白素贞不得不盗取野生灵芝救活许仙，又在小青的帮助下，对抗法海阻挠，最后夫妻成功团聚的故事。

京剧《白蛇传》故事紧凑、人物细腻、唱腔清丽。1980年，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摄了京剧演员李炳淑主演的同名电影，影片运用了大量特技和实景镜头，上映后引起较大反响。

《白蛇传》作为家喻户晓的民间故事，曾被改编成多种戏剧，它与“牛郎织女”“孟江女哭长城”“梁山伯与祝英台”并称为中原地区民间四大传说，其故事在古代中国已经流传了千年。《白蛇传》故事最早可追溯到唐传奇《博异志》，《白蛇记》中男子因贪色而惨遭横死；宋《清平山堂话本》《西湖三塔记》白蛇尚为吃人心肝的妖物。在明代爱新觉罗·颙琰时期则以“陶真”（弹词）的形式在民间演唱。明代晚期冯梦龙编选的《警世通言》中所收《白娘子永镇雷锋塔》是留传于世最早的一篇完整的《白蛇传》。其故事是以“降妖伏魔”为主旨展开的，最后白娘子顺理成章地被镇压在雷峰塔下。但是这一则民间故事在流传的过程中，其情节发生过许多变化，白蛇渐渐由妖演变成仙，再幻化成人，而和尚法海则成了白娘子的冤家对头。故事的主旨也由“降妖伏魔”而演变成“爱情故事”。白娘子成了受迫害的一方，而法海则变成恶势力的代表。京剧《白蛇传》则取材于此。此外明人陈六龙编《雷峰塔传奇》、清代《义妖传》弹词等作品也记录了该故事。

最早的《白蛇传》京剧出现在清末，第一折戏叫《双蛇斗》，是用京剧、昆曲同台合演的“风搅雪”演法。该剧是清末名演员余玉琴（饰白蛇）、李顺德（饰青蛇）的拿手好戏。戏中有对双剑、走旋子、大开打等技艺，还置有砌末，并配火彩，此剧今已失传。

1921年，上海市的周信芳首开先河，演出全本京剧《白蛇传》，以大嗓唱小生，白娘娘由王灵珠扮演。

另外，20世纪早期还有昆曲《雷峰塔传奇》的演出，1931年在上海成立的仙霓社经常演这出戏，传字辈儿的名伶全梁上坝：朱传茗饰演白娘子，张传芳饰演小青，周传瑛饰演许仙，郑传鉴饰演法海。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京剧如唱《白蛇传》，是以京剧与昆曲联袂演出，一些已经成名的京剧艺术家在“水漫金山”和“断桥”两折中，往往是演唱昆腔。20世纪50年代，梅兰芳与俞振飞、梅葆玖合作演出白蛇传中的“水漫金山”和“断桥”两折昆腔，并拍成了京剧电影。

1943年，京剧演员金素秋、李紫贵等在桂林市创作了戏剧《白蛇传》，邀请田汉修改。但因演出时间已近，田汉并未修改。《白蛇传》演出后，田汉按照自己的意图和对白蛇的理解，构思了一个新的白蛇戏，命名为《金钵记》。这一版本大获成功，蜚声各国。改编后该剧主题虽仍是蛇与人的相恋，但是田汉将白蛇故事中那些残余的邪恶恐怖气氛一扫而光，赋予白、青二蛇以美丽纯真、善良挚爱的人性内涵，而昔日那个许仙也被给予了温柔儒雅的人文情怀。

田汉在创作《金钵记》的时候，参照了弹词《义妖传》的故事，在其基础上做了故事新编。《义妖传》弹词的故事中没有明确时代，《金钵记》的时代被确定为明代嘉靖年间，为倭寇入侵江南的时期。当时是为了借神话故事暗喻日寇再次侵略中原地区，抒发抗敌抗暴情绪，剧中倭寇入侵江南、杭州市知县贪污、白娘子偷盗库银等，曲折地影射了现实。但该剧当时还是被当局禁演，直到日本投降才在泸州市演出。解放后，在北京由戏曲实验学校率先排演。1950年，田汉主编《人民戏剧丛书》，他将《金钵记》整理后收入这套丛书，由上海中华书局出版。

《金钵记》创作于解放前，暗喻、讽刺了中国国民党黑暗统治，反映了当时的现实。但在新中国成立后，该剧的有些场面和情节，如知府贪污、里通日寇、白蛇盗银等和神话剧的故事、风格、内容就不够协调了。田汉也意识到这些情节有损神话剧的真和美，于是，在1952年到1954年间，田汉对《金钵记》进行了第一阶段的修改。

这次修改，他对《金钵记》进行了净化，使修改的《白蛇传》回到神话传说剧。其中，对于白娘子的形象，田汉描写地更细，更重于内心的善和美，性格的热情、勇敢，侧重于写她敢爱、敢于向阻挠自由爱情的法海斗争的个性。对许仙这个人物，重点写他动摇到坚定的性格；其他人物如法海、小青都做了性格上的更深挖掘。1954年，中国国家京剧院一团著名京剧表演艺术家联排了《白蛇传》。杜近芳饰白素贞、吴素英饰小青、叶盛兰饰许仙。李少春、李光曾先后扮演过此剧许仙角色，用文、武老生行当表演也别具一格。

1954年冬到1955年5月，田汉在《白蛇传》的改本上，进行了第二阶段的修改。这次在场子的增减上，做了大的修改。经过对戏剧场面的删、合、分、增，剧本由《金钵记》的二十六场戏变为《白蛇传》中的十六场戏。具体修改的内容包括鲜明和突出主题思想的总体构想；情节和语言的取舍；重点瑞安鼓词的琢磨；对剧中的人物关系所作的矛盾冲突的安排等。

《白蛇传》是一出描写青年男女勇敢无畏追求自由幸福的神话剧，田汉将不利于体现主题思想的场、情节和多余的描写都删除了，如《金钵记》第一场峨眉山别师、第五场盗银等。为了突出白娘子美丽、善良、和勇敢的性格，田汉在情节方面做了修改，砍掉了盗银、撒毒等描写，同时在情节、唱段和对白中，给白素贞安排了更多的戏。为了重塑白素贞的形象，田汉写了多段挖掘其性格心态的唱段和对白。

对于许仙这个人物，田汉也进行了修改。他确立了许仙对白素贞的爱情线，从产生感情到恋爱结婚，从美满恩爱到产生怀疑进入动摇，后恢复恩爱，到再度动摇，经历了大的波折后对爱情的坚定，最后为维护爱情而反抗法海。根据这条爱情线的发展，田汉为许仙设计了场面和唱段。在“说许”这一场，描写了许仙和法海的三次对答。“酒变”这一场，许仙的本意不像过去已经发生动摇，而是出于一种好奇、试探。“上山”这一场，修改后的许仙仅有动摇的念头，但经过“释疑”，许仙已经不再轻信。而法海迫他为徒进而欺骗和挟持他上山。这场描写是为后来“断桥”许仙坚定爱白娘子的性格转变作铺垫。“断桥”改动不少，它把前面大半场戏的矛盾全面揭开，促使许仙感情上发生大转变。在“合钵”这场戏中，白素贞和许仙过得幸福美满，又有了孩子。但这时法海闯入镇压白素贞，必然激起许仙的痛恨，从而反抗法海。许仙的反抗精神，用两个情节和许仙的唱段来表现。一个是白娘子被金钵佛光罩盖挣扎，交许仙婴儿时，许仙忏悔唱“不由怒气满胸膛......轻信法海惹祸殃”。二是法海下令镇压白蛇于雷峰塔时，许仙的强烈反抗，唱“吃人是法海，不是妻房。”

田汉对小青的性格进行了新的修改。首先确定了小青和白娘子的关系，是峨眉山上就结识的师姐和师妹的关系。其次是小青的性格，对待朋友，小青忠实、坚贞，她尊敬、爱戴并且守护着白素贞；对待敌人，她嫉恨、勇于斗争，绝不妥协、退让。同时，田汉深入地描写了法海的性格。在《金钵记》中，法海是顽固的、爱管闲事和反人性的人物。到《白蛇传》中，法海的性格发展和深化了，他挑拨离间，破坏许仙和白素贞的爱情和家庭安宁，直至镇压白蛇，都出自法海特有的性格的必然性和自觉性。为了深化这一必然性和自觉性，田汉给他写了更多的说白、唱段和场外音。让剧中人和观众意识到他无处不在，表现这股黑暗势力的强大。“断桥”后，许仙搬到杭州市，法海仍跟踪前往，必欲置白蛇于死地而后快。

在1960年的美洲第九届国际戏剧节上，杜近芳演出了全本《白蛇传》。1964年中法建交，杜近芳又在法国演出了全本《白蛇传》。1963年秋，北京京剧团排演《白蛇传》，田汉应邀为主演白蛇的京剧演员赵侠燕增补唱段，将“合钵”中白娘子向儿子告别的小唱段改为长唱段徽调三眼“小乖乖”，由名琴师李慕良谱写唱腔。这段瑞安鼓词既是为赵侠燕的唱腔艺术设计，又是给白娘子丰富、复杂，爱恨交织的感情的补充。1964年，田汉在北京宝文堂书店版本的《白蛇传》剧本的基础上，修改了四处字句。对于田汉的这两次修改，并未重版和加以补充、修正。

1983年春，拍摄戏曲艺术片《白蛇传》时，《说许》一场又稍有改动，另将白素贞四句[西皮散版]放在开场唱的“反四平调”上，选用旋律流畅、节奏灵活和委婉缠绵的“反四平调”板式，充分把白素贞内心对人世间的爱、对许仙的夫妻情表现出来。1993年赴台演出时，许仙角色又改回小生行当，由于万增扮演，并将《说许》中许仙唱的“反二黄摇板”及“反二黄原板”改为“反四平垛板”，从旋律的行进到调式上、听觉上得到了统一。同时也丰富了京剧唱腔板式，使之尽善尽美。

另外，张君秋与刘雪涛、冀韵兰也合作演出过该剧，易名为《金，断，雷》（即《金山寺，断桥亭，雷峰塔》），在“雷峰塔”这折演唱三十八句反调，突出张派特色。之后京剧《白蛇传》，各京剧院团都有各流派的传人，成为观众喜爱的京剧传统保留节目。2015年4月，中国国家京剧院推出了青春版《白蛇传》，该剧完全由青年演员担纲主演。2016年，张火丁按程派路数移植田汉本《白蛇传》，共计十一场戏。

20世纪50年代田汉本《白蛇传》共十六场戏：第一场游湖，第二场结亲，第三场查白，第四场说许，第五场酒变，第六场守山，第七场盗草，第八场释疑，第九场上山，第十场渡江，第十一场索夫，第十二场水斗，第十三场逃山，第十四场断桥，第十五场合钵，第十六场倒塔。

张火丁按程派路数移植田汉本《白蛇传》共十一场戏：第一场游湖，第二场结亲，第三场说许，第四场酒变，第五场盗草，第六场观潮，第七场索夫，第八场逃山，第九场断桥，第十场合钵，第十一场倒塔。

京剧《白蛇传》主要讲述了初春的西子湖畔来了两个美丽的少女——白娘子和小青。她们就是在峨眉山修炼了千年的白蛇和翠青蛇，因羡慕人间的幸福，而化身来到这里的。巧逢青年许仙祭墓归来，便借伞相助，同舟共济，白素贞与许仙结为百年佳偶。

金山寺法海嫉是人间男女倾心相恋的幸福，千方百计地从中作梗。端午节节许仙一时兴奋，劝白素贞饮用雄黄酒，白素贞醉卧红罗帐，显出原型。许仙取醒酒汤与白素贞醒酒，竟被吓死。白素贞舍生忘死去到仙山盗来野生灵芝，救活了许仙。许仙病愈，却又被法海诱上金山。白素贞携小青驾着一叶扁舟来到金山索夫。法海不放，反而聚来众神将以暴力相待。白娘子忍无可忍，与小青奋起抵御，得到了水族们的帮助，最后，因临近产期，体力不支，在水族们的维护下杀出了重围。

许仙得到小沙弥的指引，逃下了金山，在断桥边，又与素贞小青相见。小青义愤填膺，要杀许仙。白素贞不及恩怨，为他讲情；许仙也发誓不再负心，夫妻和好如初，生下了婴儿。法海祸心不死，他击退了小青，用金钵把白素贞压在了雷锋塔下。若干年后，小青搬来了众火神，摧毁了雷峰塔。白娘子逃出雷峰塔，又嫣然出现于彩云中，并与许仙重逢。

参考资料

京剧《白蛇传》的主题是反封建，宣扬爱情的自由和解放。白娘子本为蛇妖，却有着最质朴的人性，最纯粹的追求。她甚至比大多数人类还要真诚、勇敢。在对感情的追求上，许仙是显得犹豫、怯懦的，他时刻被法海、被人间律条所左右，甚至于否定了爱的正当性和合理性。许仙在因他而导致的各种颠簸之后，终于认识到白素贞情意的真切，再三愧疚悔恨，得到了素贞的谅解，这也显示了人可以被爱救赎的可能性。法海象征了来自伦常和权威的阻滞力量，其超高的神力和横贯三界的调动力，让人们看到了反人性者的强大、难以战胜。也正因为如此，白娘子盗仙草的决然、水漫金山的勇气才更加震撼人心，才更加具有启迪人性的意义。

京剧《白蛇传》中，青白二蛇完成了由妖向人的转化，她们具有和人类一样的逻辑。白蛇和许仙的结合也变成了正常的异性吸引。挑开白蛇情窦的不仅有许仙潘安氏的俊秀外形，还有其巨大的人格魅力：志诚、纯孝和自食其力。该剧虽是民间神话故事，但实际代表的是人类恋爱婚姻的情感。蛇妖的身份已经退居其次，它只是若干冲突的导火索，在推动故事进入下一个矛盾漩涡后，冲突实际是在情感纠葛中展开的。法术等所营造的奇异氛围和真实性的人类情感，使得《白蛇传》不再只是一个具有特殊性的民间神话，还是一个拥有普遍性情感的典型爱情故事。

白娘子和许仙的爱情线非常清晰，一线到底的故事脉络也使得人物关系更加清晰。白素贞、许仙作为男女主角领衔故事，上演了一出青年男女勇敢无畏、追求自由幸福的神话剧。而将这条爱情线向前推移的则是作为破坏者的法海，他不断肆意闯入所带来的冲突。虽然法海只是间歇性的发声，但他的行为使得故事本身出现了波折，既不是平铺直叙、平淡无奇，也不会局面失控、一泻千里。法海的每一次闯入，推动故事进入下一个矛盾中。至“断桥”后，法海彻底成为白娘子、许仙、小青三人的共同敌人。戏剧冲突单一，即婚姻一方（白素贞、许仙、小青）与反婚一方（法海）的抗争，是故事环环相扣，最终走向高潮的保证。因此，婚姻情感发展的阶段，实际也就是矛盾冲突的阶段，即“端午节酒变”中的嫌隙，“金山水斗”下的徘徊，“断桥相遇”时的矢志，“闺房合钵”前的悲愤，“搬兵倒塔”后的幸福。

在京剧《白蛇传》的人物造型方面，突出“蛇像人”的形象设计，使“白娘子”和“小青”更具有人类化的亲切感，在“人与妖”的关系处理上，倾向于“人化”，强化了“蛇仙”的人性亲和力。

白素贞在服装造型上穿白绣花帔、衬白褶子、绣花白裙子、白彩库、彩鞋；“结亲”时穿红绣花帔；“盗草”时换绣花白战裙战袄、白腰巾子、白绣花薄底；“断桥”时换白素褶子、白腰包、白腰巾子、白素裙子；“合钵”时穿白绣花帔、衬白褶子、白素裙子、白绣花斗篷。化妆造型上，俊扮、梳大头、线尾子、抓髻、戴水钻头面；“渡江”时戴大额子、犄子、皎月彩球；“合钵”时摘额子；“倒塔”时复戴大额子。

“白蛇”与剧中其他人物造型没有太大区别，只是在色调上突出了“白色”，以象征“白蛇”的身份特征。

“翠青蛇”的人物造型与“白蛇”是一致的，并突出“青色”。梳抓髻头；戴蓝额子；穿皎月色女打衣裤，战裙，是武旦所饰巾帼英雄、江湖女侠身份装。

戴鸭尾巾，绸缎制，前低后高，顶端缀生丝，缨如鸭尾。穿文小生花托领褶子，较素雅，多用于门第贫寒的书生、秀才。

王瑶卿根据人物情绪选用板式、设计唱腔，达到了“在心为情”“发而为声，鼓而为气”的抒情境界。对白蛇出场，《游湖》和《断桥》两场都使用了“闷帘”【导板】，但曲调却有所区别，一为“南梆子”，一为“西皮”。选择【导板】是通过渐强的旋律造成人物由远及近的动感。比起“西皮”，“南梆子”的腔调明快、秀丽。《游湖》用“南梆子”将白蛇离开仙山、飘然而至西湖的兴奋心情渲染出来。与接下来的“小安板”一段配合，清新流畅，万般旖旎，具有极强的抒情性。而高亢激越的“西皮”更适合表现白蛇悲愤交加的心情。

《断桥》一场，在王瑶卿建议，田汉积极配合下，打造了经典唱段【西皮垛板】，“你忍心将我伤”成为梨园佳话。该唱段曲调铿锵，声韵流畅，出现得恰如其分。在白蛇与许仙见面后，情绪的闸门洞开，此处选择字多腔少，节奏紧凑的【跺板】，长短不一的句式，并运用张弛有度、舒缓有致的唱法，确是在充分利用音乐的表现力，更有效的呈现戏剧效果。

“端午节酒变”一场，白蛇在盗草前交代小青的一段唱，王瑶卿为它设计了【西皮快板】，快板比起【流水板】更明快，用在这里与剧情和情绪更相匹配。白蛇恨不能马上飞到蓬莱仙山盗取野生灵芝的急切心情，通过干净利落、不拖不垮的演唱表现的淋漓尽致，临行前匆匆托付的真实情境借助唱腔快速展现在舞台。

对于京剧《白蛇传》的表演，李紫贵从人物和情感出发，对程式进行解剖和重组，设计出与情节混融一体的“新”程式表演。同时注意生活动作的安插，这些细节起到了“传神”的作用。进行“重组”后的身段，在强化人物情绪，使人物立起来的同时，自身也变得更细腻，增进了程式本身的美感。

李紫贵求演员要带戏出场，比如第一场《游湖》，演员要假想舞台前面有一团花，然后聚精会神的看着上场，表示被某处固定的风景吸引，而且目光在移换过程中仍然不能松懈下来，需要继续专注，表示始终被景色吸引。为了表现白青二蛇离去峨眉初到江南被西湖美景震撼后的喜悦、兴奋心情，翠青蛇“甩着线尾子，小碎步跑着出来”。同时，考虑到与青蛇身份差异，白蛇“快步不慌，碎而不乱，随走随翻水袖；蝶步立身；与小青亮高低相。”在《断桥》一场，白蛇“脚步略带踉跄，表示疲惫不堪。双臂垂在身后，向前扎身，一下子冲到台中市，展开双臂，翻起水袖，抖开上腰包，身体微微向前倾斜，踏步亮相”，以此更准确的展示白蛇此刻的处境。

除了程式表演，《白蛇传》还有对现实生活中小动作进行美化处理后而获得的写实性动作。比如《游湖》一场，李紫贵为“借伞”“还伞”的情节设计了一系列细微的动作，展示了内心，也丰富了表演。许仙在递伞，小青欲接之时，白蛇突然阻拦，伞在许仙手中左右摇晃，然后白蛇拉小青的手才缓缓松开，有力的表现了白蛇的害羞与喜悦。而小青在还伞时，白蛇连忙向前按住伞，然后用阻拦小青的手朝雨伞轻轻的点两下，展示了白蛇的难分难舍之情。又如《结亲》一场，小青献茶时，眼睛盯着杯子，小心的走，这一“盯”的细节使得杯子虽空，但表演得有实感。再如《断桥》一场，为表现白蛇腹痛难当，扮演者将现实生活中的腹痛表情和动作稍作处理后运用在表演中。

程派京剧《白蛇传》运用传统山水画中的写意线描手法与演员表演的舞台动作相统一，以此增强戏曲舞台氛围。其舞美设计加入了实景实物的设计和搭配，使舞台上的环境更加真实。比如“仙山盗草”一场戏，布景上的山峦和峻峰依然采用传统的写线描手法，同时融入了中国水墨山水的元素，大量的留白处理和虚实结合突出了层次感。舞台上景片式的假山和立体实物设计的山石交相呼应。演员翻转腾挪带起的风，能够使假山旁的垂柳有轻微的摇摆。

程派京剧《白蛇传》的舞美设计在加入实景实物设计和搭配的同时，还运用了布景与灯光的虚实处理来烘托环境。比如“水漫金山”一场戏，布景依然是写意线描的金山寺、雷峰塔、汹涌的水浪，随着剧情的发展和演员的表演，布景灯光的明暗处理，更加营造出气氛的舒缓与紧张，烘托着人物内心情感的变化。

同时程派京剧《白蛇传》的舞美设计大胆运用了声光效果。在第一场戏中，动态投影对西湖风光的渲染，烘托了男女主人公初次相遇的美好情境；在最后一场戏中，对时间概念进行了闪电效果和雷声效果结合的处理，彩色灯光对白娘子出塔时美轮美奂的意境烘托，营造了美好祥和的舞台效果和氛围。

京剧《白蛇传》基本定型后，经过半个多世纪的舞台演出已成为剧种的“骨子戏”“教学戏”、剧团的“保留戏”以及观众心目中的“看家戏”。虽然在它成型之初，文化权力、意识形态等积极参与其经典化的建构，对该剧目的推广具有一定作用，但作为外部规约其影响具有时效性。换言之，京剧《白蛇传》自身的艺术品质才是其生命力。（上海戏剧学院黄静枫 评）

《白蛇传》剧作文本张力深厚，情节明晰而不单调，瑞安鼓词雅俗共赏、韵味深远，使该剧达到了文学性和舞台性的最佳统一。《断桥》一场，没有任何复杂的情节，仅仅是白娘子和许仙的再次相见，却将人的情感写的撕心裂肺、真挚动人。这是一折由恨到怨，由怨到责，再回到爱情本身的关于人的情感转化的戏，细腻醇厚、真诚质朴，人物感情充沛饱满，唱段声情并茂，故而盛演不衰。这出戏将永久散发着动人的艺术力量。（书籍《中华戏剧剧本集萃 近代至当代卷》评）

京剧《白蛇传》重新演绎白蛇故事，将其演绎成一出爱情与亲情交织的人间悲剧。戏剧结构严谨，流畅舒展，色彩绚丽，富有诗情画意；人物各个形象鲜明，栩栩如生。同时，该剧文武开打，唱作并重，在唱腔、表演、舞美等方面做了许多大胆的改革创新，取得了丰硕的成果，达到了很高的艺术水平。（王庆新 评）

田汉的《白蛇传》与许多传统的中国戏曲不同，它是在深入揭示社会矛盾的基础上力求找到疗救社会、解决矛盾的良方。田汉的这种创作倾向与当时的时代因素密切相关，也正是由于田汉不断利用当时的意识形态来改造京剧《白蛇传》的剧本，使其显现出鲜明的政治特征和伦理基调。基于阐释学的基本观点，京剧《白蛇传》的嬗变和重构绝非止步于此，时间的推移必会将其置于翻新的伦理准则和道德标尺之下。（哈尔滨师范大学李佳 评）

京剧《白蛇传》是当代剧作家田汉的代表作，它的问世，被公认是现代戏剧创作的大手笔。1950年，田汉主编《人民戏剧丛书》，他将《金钵记》整理后收入这套丛书，由上海市中华书局出版。1952年由中国戏曲实验学校在第一届全国戏曲观摩演出大会上演出时，剧名由《金钵记》更名为《白蛇传》，1953年该剧文本在《剧本》8月号上发表，10月由宝文堂书店出版。同年12月人民文学出版社出版的《第一届全国戏曲观摩演出大会戏曲剧本选》中亦收入该剧本。1954年重排《白蛇传》，剧本基本定型，后由作家出版社于1954年6月出版。《白蛇传》剧本出版后，还被豫剧、粤剧等的剧作家借鉴改编。

《白蛇传》是中国古典文化的传统，是戏曲表演艺术的精华，白娘子形象历经岁月沉淀，也几乎成为世人心中理想女性的完美典范，一人一戏久演不衰，演员一茬又一茬，是青衣功夫全面的标志性剧目。《白蛇传》这部戏情感真挚，角色独特，是戏曲演出剧种最多、流传最广的剧目之一。京剧《白蛇传》文场精致，武场火爆，唱腔优美，做工细腻，是一出好听好看、备受欢迎的大戏。

《白蛇传》是新中国成立以来，中国国家京剧院创作最为成功、被全国各剧种各剧团搬演最多的优秀保留剧目之一。京剧《白蛇传》由国家京剧院于1955年、1964年2014年带出国门赴法演出，京剧《白蛇传》为法国观众所理解、欢迎和喜爱，演出展现了京剧艺术的独特魅力和中华文化的博大精深，加深了法国人民对中国文化的了解，增进了其他国家主流人群对中国传统艺术的理解和欣赏。‌2024年1月，黑龙江省京剧院排演的传统京剧《白蛇传》入选第十届中国京剧艺术节优秀剧目展演并在成都上演。“一剧一评”专家评论会认为京剧《白蛇传》的出现，真正体现了戏曲艺术的守正创新，为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创新性发展贡献了一份力量。

京剧《白蛇传》影响最大、流传最广者莫过于田汉的改编本。田汉集各本之长，在充分吸收传统精华的基础上对这个流传久远的故事进行了全面的、深入的、现代性的、创新式改编，实现了舞台性与文学性的全面统一，无论是刘秀荣、张春孝从戏曲学院带入的演法，还是杜近芳、叶盛兰在国家京剧院排演都堪称舞台经典，势成双峰。

2014年10月19日至30日，中国国家京剧院于魁智、李胜素、江其虎等一行65人携经典京剧《白蛇传》，赴法国昂热、马赛、巴黎三座城市，进行了为期12天5场的巡回演出，平均上座率达90%。

2015年9月，享有“当代中国京剧第一人”之称的中国京剧表演艺术家、程派张火丁女士，在美国纽约林肯中心大卫·寇克剧院，为当地观众表演了中国京剧经典粤剧《白蛇传》和《锁麟囊》。

2019年1月，中国国家京剧院演出团赴意大利切塞纳市参加VIE中国艺术节，于当地时间5日、6日在亚历山德罗·邦奇剧院（Teatro Alessandro Bonci）成功演出两场《白蛇传》。

2021年，由北京京剧院主办的程派新秀李林晓京剧专场演出于4月28日在长安大戏院上演，这是李林晓时隔两年再次领衔主演《白蛇传》。

2022年1月14日至16日，四台经典传统大戏《白蛇传》在上海天蟾逸夫舞台亮相。

2024年1月，黑龙江省京剧院排演的传统京剧《白蛇传》入选第十届中国京剧艺术节优秀剧目展演并在成都上演。该剧由中国戏剧奖·梅花表演奖获得者、黑龙江省京剧院副院长马佳主演。

《白蛇传》作为中国四大民间爱情传说之一，白娘子与许仙的故事是一个在中国民间家喻户晓并流传了八百余年的传说，他们爱情的悲欢离合深深打动了中国的百姓，因此被各个戏曲剧种改编移植。

豫剧《白蛇传》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田岫玲擅演，其《断桥》唱段曾在上海灌制唱片。四十年代，每逢端午，开封市、郑州市等地城市剧院竞相上演。1953年，王景中根据田汉所著京剧《金钵记》和豫剧传统本改编了《白蛇传》。编者从游湖成婚至小青潜心修炼，用神火烧塔救出白蛇，重返仙山，使全剧唱、作、念、打俱全。《游湖》《断桥》以抒情的唱腔及表演取胜，成为常（香玉）派主要代表剧目。河南豫剧院青年团的曲目《白蛇传》就曾荣获河南省第十三届戏剧大赛优秀剧目奖。

传统粤剧《白蛇传》是粤剧戏班的常演剧目。1921年，周康年戏班就曾演出《白蛇传》，由扎脚文、狐狸恩等主演。同期，全女班的花旦李雪芳因主演《白蛇传·仕林祭塔》首创“祭塔腔”而一举成名。1955年，冯志芬、莫志勤、陈晃宫、关楚梅、陈璐等人根据传统剧本整理改编成粤剧《白蛇传》，由广州粤剧工作团演出。1980年，广东粤剧院二团演出由陈冠卿整理的《仕林祭塔》，对“祭塔腔”唱段有所创新。1982年，刘汉鼐根据田汉同名京剧，以及粤剧各时期的演出本，进行整理改编，由广东粤剧院一团、二团上演。1983年3月，何建青整理改编《白蛇传》，交广州实验粤剧团排演。它保留了传统粤剧中断桥、产子、合钵、祭塔等经典段子，吸收了京剧、昆曲、川剧演出本的特点，并在唱腔、音乐方面进行了有益的尝试。

此外，2019年，由张险峰执导，莫非担任编剧，曾小敏、文汝清、朱红星、王燕飞主演的粤剧电影《白蛇传·情》在平遥电影展播出，并于2023年获得第十九届中国电影华表奖优秀故事片奖。截至2024年7月，新编粤剧《白蛇传·情》已经巡演200余场。舞台上一些剪影的处理既有中式的含蓄之美，又融入了当代的光影音效。

在清末民国时期，昆曲《白蛇传》常被当做端午应节戏上演，文武兼备、唱作俱佳，观赏性极强。《游湖》《结亲》《端阳》《盗草》《水斗》《断桥》六折，基本呈现了白蛇与许仙故事起承转合的脉络，情节跌宕起伏，在正邪之间，上演了一场人神、神神的戏剧冲突。

川剧与《白蛇传》的相遇，是地方文化、戏曲艺术、民间文学的互相融合。川剧《白蛇传》的改编很有特色，融合了吐火、变脸等大量精妙的表演和精湛的技艺。

川剧大师阳友鹤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演出的《白蛇传》（高腔，饰演白娘子）已经成为他的成名作，当时擅演此剧的还有薛艳秋、杨云凤等。解放后，川剧《白蛇传》在阳友鹤等为代表的川剧名家们的指导下，得到了传承、发展和创新。1959年后，成都市川剧研究院演出的《白蛇传》主要是阳友鹤舞台演出的“路子”和川剧作家吴伯祺的剧本，从而形成了成都市川剧院特有的川剧《白蛇传》的风格。声腔上，以高腔为主，昆曲次之。人物上，白素贞戏的前半场多为文戏，“金山寺”中应以武旦应工，一般演出分前、中、后三个白素贞，所谓“三蛇一戏”，由三人分场演出；青儿一角“时男时女”，以奴旦与武生“双角交替应工”；许仙是个“爱情动摇派”。并且，川剧《白蛇传》集众多川剧特技之大成。

2021年11月，大型古装淮海戏《白蛇传》在连云港市艺术中心大剧院隆重拉开帷幕。淮海戏是连云港市的地方戏曲。

2023年9月，广州芭蕾舞剧院携新作《白蛇传》亮相上海国际舞蹈中心。芭蕾舞《白蛇传》由视觉艺术家叶锦添任服装造型设计，《白蛇：缘起》《白蛇2：青蛇劫起》等大热影视的音乐制作人郭好为作曲。舞剧不仅利用宋文化元素，在画面意境、音乐编曲、服饰装扮等细节表达上呈现出独特的东方质感，还运用多媒体布景技术，在视觉呈现和剧情推进中实现与传统文化的高度融合。

由北京国际音乐节和波士顿歌剧院共同委约的歌剧《白蛇传》获得第95届普利策音乐奖，这是美籍华裔作曲家周龙创作的首部歌剧，同时也是首位华人获此奖项。歌剧《白蛇传》作为北京国际音乐节的委约作品，中国首演于2010年10月的第十三届北京国际音乐节，之前此剧曾于2010年2月底在波士顿上演。

由上海话剧艺术中心出品的多媒体舞台剧《白蛇传》，借用多媒体手段进行戏剧场景塑造，使用土耳其语台词翻译，选用精彩的服装道具，于2011年5月3日至6日参加第12届土耳其黑海国际戏剧节，演出获得了观众的强烈反响。

第一场《游湖》

白娘子　　（内南梆子导板）离却了峨嵋到江南，

（白素贞、小青同上。）

白素贞　　（南梆子原板）　人世间竟有这美丽的湖山！

　　　　　　　　　　　　　这一旁保俶塔倒映在波光里面，

　　　　　　　　　　　　　那一边好楼台紧傍着三潭；

　　　　　　　　　　　　　苏堤上杨柳丝把船儿轻挽，

　　　　　　　　　　　　　微风中桃李花似怯春寒。

小青　　　（白）　　　　　姐姐，我们可来着了！这儿真有意思。瞧，游湖的男男女女都一对儿、一对儿的。

白娘子　　（白）　　　　　是啊。你我姐妹在峨嵋修炼之时，洞府高寒，每日白云深锁，闲游冷杉属径，闷对桫椤花；于今来到江南，领略这山温水软，叫人好生欢喜。青妹，你来看，那前面就是有名的断桥了。

小青　　　（白）　　　　　姐姐，既叫“断桥”，怎么桥又没有断呢？

白素贞　　（白）　　　　　青妹呀！

　　　　　（西皮垛板）　　虽然是叫断桥桥何曾断，

　　　　　　　　　　　　　桥亭上过游人两两三三。

　　　　　　　　　　　　　似这等好湖山愁眉尽展，

　　　　　　　　　　　　　也不枉下峨嵋走这一番。

　　　　　（白）　　　　　呀！

　　　　　（西皮散板）　　一霎时天色变风狂云暗，

小青　　　（白）　　　　　姐姐，你看，那旁有一少年男子挟着雨伞走来了，好俊秀的人品哪！

白娘子　　（白）　　　　　在哪里？呀！

　　　　　（西皮散板）　　好一似洛阳道巧遇潘安。

小青　　　（白）　　　　　下雨了，走吧，姐姐。

白素贞　　（白）　　　　　走哇！

　　　　　（西皮散板）　　这颗心千百载微漪不泛，

　　　　　　　　　　　　　却为何今日里陡起狂澜？

（许仙风雨中撑伞上。）

许仙　　　（西皮散板）　　适才扫墓灵隐去，

　　　　　　　　　　　　　归来风雨忽迷离。

　　　　　　　　　　　　　百忙中哪有闲情意！

小青　　　（白）　　　　　姐姐，雨下大了，就在柳下躲避片时吧。

白娘子　　（白）　　　　　也好。

许仙　　　（白）　　　　　呀！

　　　　　（西皮散板）　　柳下避雨怎相宜？

　　　　　（白）　　　　　啊！二位娘子何往？

小青　　　（白）　　　　　我们主婢二人在湖中游逛，不想中途遇此大雨。我们要回钱塘门去，请问君子您上哪儿呢？

许仙　　　（白）　　　　　我到清波门去。这样大雨，柳下焉能避得？就用我这把雨伞吧。

白素贞　　（白）　　　　　只是君子你呢？

许仙　　　（白）　　　　　我么……不要紧的。

白娘子　　（白）　　　　　这怎么使得？

船夫　　　（内唱）　　　　浆儿划破白萍堆，

　　　　　　　　　　　　　送客孤山看落梅。

许仙　　　（白）　　　　　雨越下越大，两位娘子不要推辞，我去叫船。

白素贞　　（白）　　　　　如此，多谢君子！

许仙　　　（白）　　　　　好说。

（船夫划船上。）

船夫　　　（唱）　　　　　湖边买得一壶酒，

　　　　　　　　　　　　　风雨湖心醉一回。

许仙　　　（白）　　　　　喂，船家！

船夫　　　（白）　　　　　客人要船吗？

许仙　　　（白）　　　　　正是。

船夫　　　（白）　　　　　你们上哪儿啊？

许仙　　　（白）　　　　　先送二位娘子到钱塘门，再送我到清波门，多给你船钱就是。

船夫　　　（白）　　　　　好好，你们上船吧。

许仙　　　（白）　　　　　搭了扶手。

船夫　　　（白）　　　　　船板忒滑，二位娘子须要小心。

白娘子　　（白）　　　　　小青搀扶了。

（小青扶白素贞同上船，许仙上船。）

许仙　　　（白）　　　　　开船！

船夫　　　（白）　　　　　今天湖里风大，客人靠拢点儿吧。

小青　　　（白）　　　　　是啊，雨下大了，我们共用一把伞吧。

许仙　　　（白）　　　　　不要紧的。

白素贞　　（白）　　　　　这如何使得？

船夫　　　（唱）　　　　　最爱西湖二月天，

　　　　　　　　　　　　　斜风细雨送旅游船。

　　　　　　　　　　　　　十世修来同船渡，

　　　　　　　　　　　　　百世修来共枕眠。

许仙　　　（白）　　　　　好了，雨已止了！

　　　　　（西皮摇板）　　一霎时湖上天清云淡，

　　　　　　　　　　　　　柳叶飞珠上布衫。

小青　　　（白）　　　　　小姐，您看雨过天晴，西湖又是一番风景啊！

白娘子　　（白）　　　　　是啊！

　　　　　（西皮垛板）　　雨过天晴湖山如洗，

　　　　　　　　　　　　　春风习习透裳衣。

许仙　　　（西皮垛板）　　真乃是西湖比西子，

　　　　　　　　　　　　　淡妆浓抹总相宜。

白素贞　　（白）　　　　　小青！

　　　　　（西皮垛板）　　问郎君家在何方住？

　　　　　　　　　　　　　改日登门叩谢伊。

小青　　　（白）　　　　　是。

　　　　　　　　　　　　　我说君子，您住哪儿？我们小姐要给您道谢哩！

许仙　　　（白）　　　　　哎呀！不敢当啊！

　　　　　（西皮垛板）　　寒舍住在清波门外，

　　　　　　　　　　　　　钱王祠畔小桥西。

　　　　　　　　　　　　　些小之事何足介意，

　　　　　　　　　　　　　怎敢劳玉趾访寒微？

白娘子　　（白）　　　　　好说了！

　　　　　（西皮垛板）　　这君子老成令人喜，

　　　　　　　　　　　　　有答无问把头低。

　　　　　　　　　　　　　青儿再去说仔细，

　　　　　　　　　　　　　请君子有暇访曹祠。

小青　　　（白）　　　　　是啦。君子，我们住在钱塘门外曹家祠堂附近，有红楼一角，就是我们小姐的妆阁。您有工夫一定请来坐坐啊。

许仙　　　（白）　　　　　哦，原来小娘子住在曹祠附近。小生改日定当登府拜候。

船夫　　　（白）　　　　　客人，钱塘门到了。

小青　　　（白）　　　　　哎呀！怎么又下雨了！

白娘子　　（白）　　　　　是啊，又下雨了，如何是好？

小青　　　（白）　　　　　真是的，这伞……

许仙　　　（白）　　　　　不要紧，雨伞小姐拿去，我改日来取就是。

白素贞　　（白）　　　　　多谢君子！

　　　　　（西皮垛板）　　谢君子，恩义广，

　　　　　　　　　　　　　殷勤送我到钱塘。

　　　　　（白）　　　　　君子请看！

　　　　　（西皮垛板）　　我家住在红楼上，

　　　　　　　　　　　　　还望君子早降光。

　　　　　　　　　　　　　小青扶我把湖岸上，

　　　　　（白）　　　　　君子，明日一定要来的呀。

许仙　　　（白）　　　　　明日一定奉访。小姐慢走。

白娘子　　（白）　　　　　少陪了，君子！

　　　　　（西皮摇板）　　莫教我望穿秋水想断柔肠。

（白素贞任盈盈一礼，偕小青同下。）

许仙　　　（白）　　　　　好一位娘子！

　　　　　（西皮摇板）　　一见神仙归天上，

　　　　　（白）　　　　　哦！

　　　　　（西皮摇板）　　不问姓名忒荒唐！

　　　　　（白）　　　　　小娘子转来！

（小青上。）

小青　　　（白）　　　　　什么事啊？莫非要伞？

许仙　　　（白）　　　　　不是，不是。请问你家小姐她姓什么呀？

小青　　　（白）　　　　　我家小姐她姓白。

许仙　　　（白）　　　　　原来是白小姐。你们可知道我姓什么？

小青　　　（白）　　　　　君子你么？你姓许，对不对？

许仙　　　（白）　　　　　我正是姓许，你是怎么知道的？

（木蓝微笑。）

小青　　　（白）　　　　　你那把雨伞上不是有大大的一个“许”字儿吗？君子，明儿个请早点儿来，免得我们小姐久候啊！

许仙　　　（白）　　　　　那是自然。小娘子慢走！

小青　　　（白）　　　　　少陪了！

（木蓝下。）

许仙　　　（笑）　　　　　哈哈哈……

　　　　　（西皮摇板）　　好一个小娘子伶俐无双，

　　　　　　　　　　　　　莺莺端合有红娘。

　　　　　（白）　　　　　哦呀！那位小娘子她姓什么呀？她姓……

船夫　　　（白）　　　　　她姓白。

许仙　　　（白）　　　　　是啊，她姓白。

船夫　　　（白）　　　　　怎么闹了半天，敢情你不认识她？我还当你们是一家人哩！

许仙　　　（白）　　　　　咳！这就叫：

　　　　　（念）　　　　　相逢何必曾相识，

船夫　　　（念）　　　　　风雨同舟便一家。

（船夫撑船，许仙一惊。）

船夫　　　（白）　　　　　客人坐好了！

（许仙遥望岸上，不禁神往。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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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场：盗草】

白娘子　　（内高拨子导板）轻装佩剑到仙山，

（白素贞上。）

白素贞　　（回龙）　　　　不由素贞泪不干。

　　　　　　　　　　　　　悔当初不听小青语，

　　　　　　　　　　　　　端午节佳节把杯贪。

　　　　　（高拨子摇板）　官人托在青儿手，

　　　　　　　　　　　　　不采野生灵芝誓不还。

　　　　　　　　　　　　　大胆且把前山探，

　　　　　（白）　　　　　呀！

　　　　　（高拨子摇板）　山门神将好威严！

　　　　　　　　　　　　　无奈何转到后山上，

（鹿童上，仗剑拦。）

鹿童　　　（高拨子散板）　大胆妖魔来探山。

白娘子　　（高拨子垛板）　素贞低头苦哀告，

　　　　　　　　　　　　　尊声仙官听我言：

　　　　　　　　　　　　　素贞本是扫叶女，

　　　　　　　　　　　　　曾炼仙家九转丹。

　　　　　　　　　　　　　只为思凡把峨嵋下，

　　　　　　　　　　　　　与许仙匹配在江南。

　　　　　　　　　　　　　我夫不幸染重病，

　　　　　　　　　　　　　特采野生灵芝到仙山。

鹿童　　　（高拨子垛板）　灵芝本是仙家草，

　　　　　　　　　　　　　怎肯轻易与人间！

白娘子　　（高拨子垛板）　仙家本是慈悲种，

　　　　　　　　　　　　　应替人间解危难。

鹿童　　　（高拨子垛板）　劝你休得巧言辩，

　　　　　　　　　　　　　宝剑之下活命难。

白素贞　　（高拨子垛板）　只要取得回生草，

　　　　　　　　　　　　　姑娘九死也心甘。

鹿童　　　（高拨子垛板）　劝你早早离山去，

（鹿童刺白素贞，白素贞按住剑。）

白素贞　　（高拨子垛板）　恕你姑娘礼不端。

（白素贞、鹿童起打。鹤童上。）

鹤童　　　（白）　　　　　妖女受死！

（南极仙翁引二仙童急同上。）

南极仙翁　（白）　　　　　鹤童住手！

　　　　　　　　　　　　　啊，胆大白娘子，敢来仙山盗草！

白素贞　　（白）　　　　　喂呀仙翁啊！素贞死不足惜，可叹我那苦命的许郎，就无有回生之望了哇！

南极仙翁　（白）　　　　　白素贞，念你痴情可感，又兼身怀有孕，饶你不死，野生灵芝带回家去，可救你夫性命。下山去吧！

白素贞　　（白）　　　　　谢仙翁！

　　　　　（高拨子散板）　接过灵芝泪不干，

　　　　　　　　　　　　　险些难得活命还。

　　　　　　　　　　　　　拜别仙翁镇江返，

　　　　　　　　　　　　　云山万里救夫还。

（白娘子下。）

鹿童　　　（白）　　　　　唔。

南极仙翁　（白）　　　　　休得拦阻。

　　　　　　　　　　　　　众仙童！

二仙童　　（同白）　　　　有。

南极仙翁　（白）　　　　　回山去者！

（众人同下。）

参考资料：

【第十四场：断桥】

白素贞　　（内西皮导板）　杀出了金山寺怒如烈火！

（白素贞上。）

白素贞　　（白）　　　　　啊！狠心的官人哪！

（小青追上。白素贞、小青相抱而哭。）

白素贞　　（西皮散板）　　法海贼无故起风波。

　　　　　　　　　　　　　官人不该辜负我，

　　　　　　　　　　　　　害得素贞受折磨。

（白娘子跌倒。）

小青　　　（白）　　　　　姐姐怎么样了？

白素贞　　（白）　　　　　腹中疼痛，寸步难行，如何是好？

小青　　　（白）　　　　　想是就要分娩了，且到前面桥边，少坐片时，再想良策吧。

白素贞　　（白）　　　　　事到如今，只好如此。

（小青扶白素贞眺望湖上。）

白素贞　　（白）　　　　　青妹，这不是断桥么？

小青　　　（白）　　　　　正是。

白素贞　　（白）　　　　　哎呀！断桥哇！想当日与许郎雨中相见，也曾路过此桥，于今桥未曾断，素贞我，却已柔肠寸断了哇！

　　　　　（西皮散板）　　西湖依旧是当时一样，

　　　　　　　　　　　　　看断桥，桥未断，却寸断了柔肠。

　　　　　　　　　　　　　鱼水情，山海誓，他全然不想，

　　　　　　　　　　　　　不由人咬银牙埋怨许郎。

小青　　　（白）　　　　　这样负心之人，小青早就劝姐姐舍弃了他，姐姐不听。于今害得姐姐有孕之身，这样颠沛流离，有家难奔，有国难投，俺小青若再见许仙之面，定饶不了他！

白娘子　　（白）　　　　　为姐也深恨许郎薄情无义，只是细想起，此事也只怪那法海从中离间，以致如此。

小青　　　（白）　　　　　虽然法海不好，也是许仙不该忘了前情，听信他的挑拨。

白素贞　　（白）　　　　　许郎疑惧于我也时常情，还是那法海不好。

小青　　　（白）　　　　　咳，到了今天你还这样向着他，你的苦还没受够么，姐姐？

白素贞　　（白）　　　　　青妹啊！

　　　　　（西皮散板）　　我与他对双星发下誓愿。

　　　　　　　　　　　　　夫妻们相信赖各不猜嫌。

小青　　　（西皮散板）　　贤姐姐虽然是真心不变，

　　　　　　　　　　　　　那许仙已不是当时的许仙。

　　　　　　　　　　　　　叫天下负心人吃我一剑！

许仙　　　（内白）　　　　走啊！

（许仙急上。）

许仙　　　（西皮散板）　　神风一阵到家园。

　　　　　　　　　　　　　一路只把贤妻念。

（许仙急瞥见白娘子、小青，惊喜。）

许仙　　　（白）　　　　　呀！

　　　　　（西皮散板）　　却见她花憔柳悴断桥边！

　　　　　　　　　　　　　小青儿腰悬三尺剑，

　　　　　　　　　　　　　圆睁杏眼怒冲天。

　　　　　　　　　　　　　怪不得她把许仙怨，

　　　　　　　　　　　　　我害得她姐妹不周全。

　　　　　　　　　　　　　不顾生死把贤妻见，

　　　　　（白）　　　　　娘子！

白素贞　　（白）　　　　　官人！

小青　　　（白）　　　　　许仙！你来得好！

（小青打许仙，拔剑，许仙逃躲。）

白娘子　　（白）　　　　　青儿！青儿！

许仙　　　（西皮散板）　　吓坏钱塘小许仙。

小青　　　（白）　　　　　哪里走！

白素贞　　（白）　　　　　青儿不可！青儿不可！

许仙　　　（白）　　　　　娘子救命，娘子救命哪！

白素贞　　（白）　　　　　怎么你、你、你、你今日也要为妻救命么？你、你、你——

　　　　　（西皮快板）　　你忍心将我伤，

　　　　　　　　　　　　　端午节佳节劝雄黄。

　　　　　　　　　　　　　你忍心将我诳，

　　　　　　　　　　　　　才对双星盟誓愿，你又随法海入禅堂。

　　　　　　　　　　　　　你忍心叫我断肠，

　　　　　　　　　　　　　平日恩情且不讲，不念我腹中还有小儿郎？

　　　　　　　　　　　　　你忍心见我败亡，

　　　　　　　　　　　　　可怜我与神将刀对枪，只杀得云愁雾惨、波翻浪滚、战鼓连天响，你袖手旁观在山岗。

　　　　　　　　　　　　　手摸胸膛你想一想，

　　　　　　　　　　　　　你有何面目来见妻房？

许仙　　　（白）　　　　　娘子！

　　　　　（西皮快板）　　耳听战鼓咚咚响，

　　　　　　　　　　　　　思念贤妻泪千行。

　　　　　　　　　　　　　几次要闯文殊院，

　　　　　　　　　　　　　法海不许我见妻房。

小青　　　（白）　　　　　许仙，既然法海不许你下山来见小姐，从镇江到此，千里迢迢，你今天是怎么来的？

许仙　　　（白）　　　　　只因……

小青　　　（白）　　　　　是不是法海派你来追赶我们姐妹来了？这样负心之人，待我杀了他！

许仙　　　（白）　　　　　哪有此事！

　　　　　　　　　　　　　娘子听我说！娘子听我说！

白娘子　　（白）　　　　　且听他说些什么。

小青　　　（白）　　　　　讲！

许仙　　　（白）　　　　　娘子，青姐，娘子啊！

　　　　　（西皮摇板）　　到金山留住文殊院，

　　　　　　　　　　　　　法海不许见婵娟。

　　　　　　　　　　　　　听鱼磬只把贤妻念，

　　　　　（白）　　　　　贤妻呀！

　　　　　（西皮快板）　　那几夜何曾得安眠？

　　　　　　　　　　　　　贤妻金山将我探，

　　　　　　　　　　　　　咫尺天涯见无缘。

　　　　　　　　　　　　　法海与你来交战，

　　　　　　　　　　　　　卑人心中似箭穿。

　　　　　　　　　　　　　小沙弥行方便，

　　　　　　　　　　　　　他放我下山访婵娟。

　　　　　　　　　　　　　得与贤妻见一面，

　　　　　　　　　　　　　纵死黄泉我的心也甜。

小青　　　（白）　　　　　呸！

　　　　　（西皮快板）　　既是常把小姐念，

　　　　　　　　　　　　　为何狠心去参禅？

　　　　　　　　　　　　　小姐与法海来交战，

　　　　　　　　　　　　　为何站在秃驴一边？

　　　　　　　　　　　　　花言巧语将谁骗，

　　　　　　　　　　　　　无义的人儿吃我龙泉！

白娘子　　（白）　　　　　青妹！

　　　　　（南梆子导板）　小青妹你且慢举龙泉宝剑！

　　　　　（白）　　　　　冤家啊！

　　　　　（南梆子原板）　叫官人莫要怕细听我言：

　　　　　　　　　　　　　素贞我本不是凡间女，

　　　　　　　　　　　　　妻原是峨眉山一蛇仙。

　　　　　　　　　　　　　都只为思凡把山下，

　　　　　　　　　　　　　与小青来到西湖边。

　　　　　　　　　　　　　风雨途中识郎面，

　　　　　　　　　　　　　我爱你神情惓惓，风度翩翩。

　　　　　　　　　　　　　我爱你常把娘亲念，

　　　　　　　　　　　　　我爱你自食其力不受人怜。

　　　　　　　　　　　　　红楼交颈春无限，

　　　　　　　　　　　　　怎知道良缘是孽缘。

　　　　　　　　　　　　　端午节酒后你命悬一线，

　　　　　　　　　　　　　我为你仙山盗草受尽了颠连。

　　　　　　　　　　　　　纵然是异类我待你的恩情非浅，

　　　　　　　　　　　　　腹内还有你许门的儿男。

　　　　　　　　　　　　　你不该病好把良心变，

　　　　　　　　　　　　　上了法海无底船。

　　　　　（西皮二六板）　妻盼你回家你不转，

　　　　　　　　　　　　　哪一夜不等你到五更天。

　　　　　　　　　　　　　可怜我枕上泪珠都湿遍，

　　　　　　　　　　　　　可怜我鸳鸯梦醒只把愁添。

　　　　　（西皮快板）　　寻你来到金山寺院，

　　　　　　　　　　　　　只为夫妻再团圆。

　　　　　　　　　　　　　若非青儿她拼死战，

　　　　　　　　　　　　　我腹内的姣儿也命难全。

　　　　　　　　　　　　　莫怪青儿她变了脸，

　　　　　（白）　　　　　冤家！

　　　　　（西皮散板）　　谁的是谁的非你问问心间！

小青　　　（白）　　　　　好，许仙，我小姐已然把真情实话都对你说了。你快去找你那法海师父去吧。

　　　　　　　　　　　　　姐姐，我们走！

许仙　　　（白）　　　　　娘子，青姐，娘子啊！

白娘子　　（白）　　　　　青妹听他说。

许仙　　　（西皮摇板）　　端午节那日我吓破胆，

　　　　　　　　　　　　　轻信法海去逃禅。

　　　　　　　　　　　　　才知娘子心良善，

　　　　　　　　　　　　　千辛万苦为许仙，

　　　　　　　　　　　　　你纵是蛇仙我心不变，

（小青抓住许仙。）

小青　　　（西皮摇板）　　许官人你又来蜜语甜言！

　　　　　（白）　　　　　许仙，你这负心之人，只顾你一人自在，哪里知道小姐的苦楚！

白娘子　　（白）　　　　　青儿，官人如今他知道了。

小青　　　（白）　　　　　怎见得他知道了？

（小青甩开许仙。）

小青　　　（白）　　　　　姐姐啊！

　　　　　（西皮摇板）　　贤姐姐你为人心肠忒软，

　　　　　　　　　　　　　怎知道男儿汉变化万千。

许仙　　　（白）　　　　　娘子，小青！

　　　　　（西皮摇板）　　许仙再把心肠变，

　　　　　　　　　　　　　三尺青锋尸不全。

白素贞　　（白）　　　　　喂呀！

（白娘子、许仙相抱哭。）

白素贞　　（西皮摇板）　　听一言来心意转，

　　　　　　　　　　　　　许郎果不负婵娟。

　　　　　　　　　　　　　扶起冤家重相见，

　　　　　　　　　　　　　从今后不要变心田。

小青　　　（白）　　　　　呀！

　　　　　（西皮摇板）　　他夫妻依旧是多情眷，

　　　　　　　　　　　　　反显得小青心意偏。

　　　　　　　　　　　　　倒不如辞姐姐天涯走远，

　　　　　（白）　　　　　姐姐，多多保重，小青拜别了！

白娘子　　（白）　　　　　青妹！

　　　　　（西皮快板）　　我与你患难交何出此言！

　　　　　　　　　　　　　不念我怀胎儿就要分娩，

　　　　　　　　　　　　　不念我流离在道路边。

　　　　　　　　　　　　　你忍心叫为姐单丝不线，

　　　　　（白）　　　　　青妹！

　　　　　（白）　　　　　想此事都是那法海不好！

许仙　　　（白）　　　　　是啊，都是那法海不好！

白素贞　　（白）　　　　　官人如今他明白了。

许仙　　　（白）　　　　　如今我明白了哇！

白娘子　　（白）　　　　　你就饶了他吧！

许仙　　　（白）　　　　　饶了我吧！

白素贞　　（白）　　　　　青妹，青妹！

小青　　　（白）　　　　　姐姐！

　　　　　（西皮快板）　　小青我与姐姐血肉相连！

　　　　　　　　　　　　　下山时姐妹们发下誓愿，

　　　　　　　　　　　　　同生死共患难不相弃捐。

　　　　　　　　　　　　　但愿得产麟儿母子康健，

　　　　　　　　　　　　　但愿得那许……

白素贞　　（哭）　　　　　喂呀！

小青　　　（西皮散板）　　但愿得我姑爷爱定情坚，

　　　　　　　　　　　　　倘若是贤姐姐再受欺骗，

　　　　　　　　　　　　　这三尺无情剑定报仇冤！

许仙　　　（白）　　　　　青姐！

　　　　　（西皮散板）　　千熬百炼真金显，

　　　　　　　　　　　　　娘子深情动地天。

　　　　　　　　　　　　　青姐但把心头展，

　　　　　　　　　　　　　许仙永不负婵娟。

白娘子　　（白）　　　　　喔哟……

许仙　　　（白）　　　　　啊，娘子，想是要分娩了吧？

白素贞　　（白）　　　　　我们哪里安身？

许仙　　　（白）　　　　　且到我姐丈家中再作道理。

白素贞　　（白）　　　　　也好，此去不可提起金山之事。

许仙　　　（白）　　　　　那是自然。

白素贞　　（白）　　　　　青妹、官人来呀！

　　　　　（西皮散板）　　好难得患难中一家重见，

　　　　　　　　　　　　　学燕儿衔春泥重整家园。

　　　　　　　　　　　　　小青妹搀扶我清波门转，

　　　　　　　　　　　　　猛回头避雨处风景依然。

（白娘子、许仙、小青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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